“姨母安好,侄兒朱棖敬頌頤安!”

“姨母在上,阿棖問安,常聽祖父說起姨母過往,每每念及恨不得與巾幗姨母相見,今棖與姨母橫漠北之險地難以相逢,深惱祖父昔日之拙劣行徑。但事出有因,時勢而為,侄常見祖父深夜遙望西北長嘆,碎碎念及,衣衫盡溼,悔恨不已。

姨母,祖父年事已高,祖母終日以淚洗面疾重難返早早離去,舅舅常年在外無法顧及家中,母妃久居深宮又恐照顧不周,侄本想年長些許照拂祖父,怎奈因祖父一事被牽連至蘭縣,又恐祖父發配西南無人照拂,心中戚然一片。

四時遐想,別緒千種,翹首以盼家中團聚,享天人之樂!侄斟酌良久,書信一封,盼姨母迴歸故里,貪膝下之福。

姨母自不必擔憂,祖父雖發配西南,侄定左右周旋還祖父公道,只待姨母歸來。”

“姨母,北元自至正二十八年大明破大都,北元倉皇北逃,已再無復辟之可能。二年慶陽之戰,陝西平定,三年北追元惠帝,元惠帝逃至和林。四年再追元惠帝,大明雖有嶺北之敗,然北元氣數已盡,帝室羸弱,內憂外患,侄可斷定瓦刺必反噬於北元,到時北元后院失火,北元將入絕境。

侄兒憂心姨母安危,盼姨母早早抉擇,勿等北元亡時悔之晚矣!”

“洪武十年春,正月十四日!”

瞅著洋洋灑灑三千字的半古文書信,朱棖覺得自己成就非凡。

從親情情義開始,加上一點昔日的故事,說明家中的情況,然後開始大召喚親情術,呼之欲出的感情卻又轉入局勢分析,將大明的強和北元的弱分析的清清楚楚,切身處地的為張寧的境況擔憂,直言迴歸大明,再加上陝西降將的待遇,最終再以親情結尾。

最終再將日期寫上去,一封他朱棖憂心的姨母安危,顧念親情的書信就這麼誕生了。

然而。

這裡面的任何一個字都跟他本人沒有任何的關係。

順手,朱棖將還有點溼潤的紙張推在了毛驤的面前,就差說一句,“大佬請檢查!”

毛驤都沒有看朱棖,盯著桌面上的書信看了一遍,又看了一遍,道:“這有個錯別字,殿下再重新照抄一份吧!”

“另外,在這裡的時候,殿下停頓片刻再寫,寫到這裡的時候,要顯得急促一點。”

“好吧,”‘大佬說啥咱就是啥!’朱棖自個兒嘀咕了一聲,照抄了一遍內容,嚴格的按照毛驤的要求進行書寫。

字裡行間只見要透漏出他對從未見過面的姨母的親情期盼,也要有痛定思痛般決心。

全文書信內容是毛驤背出來他照著寫的。

不能說是沒有一句廢話。

只能說這是一篇充滿著政治性被反覆斟酌過的策反書信。

“沒問題了,微臣謝殿下襄助!”毛驤最後敲定了書信之後,這才躬身拜謝。

“沒事,都是為了大明,統領不必客氣,有什麼要幫忙的儘管吩咐!”朱棖客客氣氣的回禮。

要說大明除了六公不能輕易招惹外,便是眼前的這位不能招惹。

六公是在大明地位超然,眼前這位是老朱信任超然!

“嘭嘭嘭!”

毛驤並沒有結束,而是在木門上敲了幾下,一個熟悉的面孔就出現在了朱棖的面前。

“大舅!”朱棖驚訝的瞅著進門的人。

著實沒想到會是呂成望!

這就有的說了,往簡短來說,外公呂昶在大明得勢之後,他就多了不少舅舅、舅母,也多了不少姨娘,更多了不少舅爺,舅奶!

以前他沒有深究,但現在想想,宛平張氏也是地方士族了,外公呂昶得勢,張氏一族不少人改名換姓入了外公呂昶一脈,也包括外婆崔穎的興寧裡崔思義一脈的不少子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