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5、起風了(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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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餐!”朱祁鈺朝著湖畔呵一聲,剛兒子贈了一個兩全其美的好法子,既能運糧,又能解老百姓的燃眉之急,這會兒中氣十足,心情好的很。
“王爺,來了!”湖畔旁的成敬有感王爺心情好,吊高嗓門回應著。
幾名女婢託著餐盤從後廚走來,循著南湖畔行,在成敬的帶領下,進入湖心亭,將一頓豐盛的晚餐一一置於食案上,金銀餐具,精緻瓷器,被鶴形燈光映襯的晃人眼。
六葷六素,紅綠相間,美味珍饈,外加一壺清酒,哪裡是兩人能吃的完的,成敬在一旁取出餐具,挨個嘗一口,然後小心的侍奉一旁。
然而,朱祁鈺看著一桌子的美味珍饈,卻是黯在了案前,不免想起了京師裡無炊之米的老百姓,好心情一掃而空,令成敬留下幾個菜,餘者全部賞給府裡的下人,又道:“兵荒馬亂的,老百姓吃不上一口,府內卻鋪張浪費,像什麼話,自今日起,吃穿用度,一律削減,能省則省。”
“誒!”成敬收著聲,點頭道。
月影從柳梢緩緩升起,大紅燈籠在湖畔緩緩熄滅,晚來的風漸漸大了,帶來些許的寒,幾碟素樸蔬菜,一壺清酒,亭子內,父子兩人對坐,安靜的用餐。
朱見瀅簡單束著發,以一枚桃木簪子固定,五官修挺,面潤白皙,著一身白色襴衫,捋起寬鬆的衣袖,安靜的坐著,細嚼慢嚥,溫文爾雅。
朱祁鈺不經意間的一瞥,隨即捻起青瓷酒杯,淺飲一口,陷入了深思,半晌之後,忽而說道:“等瓦剌人走了,京師安穩下來,便替你尋一門親事吧。”
朱見瀅停止了用餐,愣愣看著老爹,不明所以,心想:“十二歲成親,開的什麼玩笑?”
不待朱見瀅說話,朱祁鈺放下了杯子,便又絮叨:“你生母原是宮裡的女官,為父七歲出宮開府,吳賢妃遣她來照看,為父像你這麼大的時候,便有了你。先皇生兩子,到為父這一代,便只有你一個,齊高帝蕭道十二歲生齊武帝蕭賾,你也需儘早承綿延子嗣之任。江南風水好,宜養人,你成親後,便去南京吧。”
朱見瀅本就是個敏感的人,一聽頓時明白了,原是在安排後路,想了想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北京也罷,南京也罷,哪哪兒都一樣。”
朱祁鈺忽的抬手,一口飲完杯中剩餘的酒,望著夜幕下的臨臺湖,泛著光暈的湖面,黑暗與光明交替,風吹的湖面粼粼波濤,愁容滿面,對朱見瀅的話,沒有回應。
朱見瀅替其斟滿,問道:“可是聽到了什麼?”
“盡作他人言,何須聽由之?”
“不言不語即可,他人要爭,便讓他們去爭吧。”
“故我大明才走到了今天的地步啊!”朱祁鈺想起了朝堂上一幕幕,心裡鬱郁不憤,望著漸成大人的朱見瀅,衣冠楚楚,儀表堂堂,不禁更加的擔憂了。
作為朱見瀅的父親,朱祁鈺何嘗不知兒子的心思呢,惆悵道:“古來廟堂之爭,刀光劍影,血流成河,為父知你素來聰慧,又自小生於府外,知人情冷暖,性子非常人可比,但治一府一家,不比治一城一國,你年紀尚小,經歷頗淺,廟堂遠不是你能摻和的。”
朱見瀅索性敞開了說道:“從皇上北征,留旨讓父王監國始,一切便已然註定,惶惶世道,身於其中,有幾人能得自由?我們父子早就沒得選了,若有朝一日,人頭不保,請父王先行,我自會跟上......”
朱祁鈺閉上了眼,昏黃的光照在臉上,鐫刻出一絲疲態,打斷道:“不可胡說,莫杞人憂天,待你皇伯伯回來,一切自會好的。”
朱見瀅噱笑道:“皇上一時半會,可能回不來了。”
朱祁鈺驀的睜開,眼一橫,瞪道:“逆子,休的胡說!”
然而現實就是如朱見瀅說的那樣,瓦剌人收了錢不放人,念及此,朱祁鈺又無奈嘆著氣道:“是啊!瓦剌蠻夷,狼子野心,等著吃我大明的血肉,怎會輕易放皇上回來呢?”
朱見瀅對牛彈琴了個寂寞,對於老爹的政治智慧感到擔憂,明擺著的,即使瓦剌願意放人,京師也有人不願接回,隨即握住筷子繼續吃,不再去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