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夜辰轉身躍下懸崖,藉著冷冽的颼風,為自己找回了一絲理智。

贏了嗎?

並沒有!

從他決定妥協的那一刻起,便已經輸了,他只是比常人冷靜得多,能用大腦主宰自己的內心,能用冷漠掩飾自己的真心。

再沒耐心等待時機,冥夜辰兀地止了下墜的速度,直直衝上九重天,手持玉簫殺入了霞光殿。Z.br>

悽清婉轉的音律傾洩於霞光殿之中,無形的氣流,陰冷的風,皆已化作冥夜辰手中殺人的利器,一往無前,所向披靡!

天兵們個個英勇無畏,前仆後繼衝上去攔他,卻也無一例外,接二連三倒在了他面前,化為幻影,長辭於天地之間。

在絕對的實力值面前,那守衛森嚴堪比銅牆鐵壁的霞光殿,很快便只餘下一副空殼,而那霞光殿的神主,卻是遲遲未曾現身。

盛怒之下,冥夜辰依舊保持著一定的理智,也並未趕盡殺絕,而是留下了幾名戰戰兢兢的小仙子,用攝魂術,從她們的記憶中探查博淵的去向,並看到了執扇最後一次出現在霞光殿內的情形。

那日執扇負氣離開後,博淵便拖著重傷未愈的身子踉蹌著追出了霞光殿,是匆匆趕來的天后將他攔了下來:「吾兒此去何處,妖域還是魔域?」

博淵雖心憂執扇,但聽到這話時,還是下意識地停下了腳步。他是天界太子,生來就肩負著平定三界,守護蒼生的使命,又豈能因為兒女情長,放任三界蒼生於不顧。

此前,妖魔兩族沆瀣一氣,在博淵護送苒覓回龍宮的路上,同時實施了暗殺與搶奪涅生琴的行動,並栽髒嫁禍到了蒼擎峰頭上。幸而博淵機智應對,不僅在與對方的言論中探出了對方的身份,還拼死護住了涅生琴和苒覓,就是傷得有些重,昏迷了好幾日才渾渾噩噩,悠悠醒轉。

而他醒來的第一想法,便是去璠雲宮同執扇報平安,卻意外地發現,執扇竟與他心有靈犀,親自上門來尋他了。

博淵滿心歡喜,以至於將執扇的愁容理解為,她是在憂心自己的安危,這才情不自禁訴起了相思意,還眼巴巴地等著她主動投懷送抱。

直到執扇說著狠話,決絕離去時,博淵方才意識到她是生氣了,因為苒覓與他待在同一間房而生氣。

可博淵覺得,苒覓是因他傷重才留下來照顧他的,並非執扇想的那樣。況且,此次妖族叛亂,苒覓才是最大的受害者,荼陌欺騙了她的感情,必定傷透了她的心。

苒覓在心傷未愈的情況下還能日以繼夜的照顧他,此等重情重義的女子,博淵又怎會想到,她會在開門前,故意解開自己的衣帶,弄亂自己的髮髻呢?

當務之急,是先平定魔域叛亂,將魔族那幾個溜鬚拍馬,陽奉陰違的壞長老進行一次大換血,再宣戰妖域,以九殿下的威儀,挫挫他們的銳氣。

天后見他動了惻隱之心,又適時規勸道:「那丫頭就在璠雲宮,跑不了,做你該做的事,餘下的,我來解決。」

「母后,您的意思是,您同意我和執扇的事了?」博淵簡直難以置信,但天后的言外之意,好像就是這個意思。

天后拍了拍他肩頭,語重心長道:「等你平定妖魔兩族之亂,我會退掉你與苒覓的婚約,親自前去璠雲宮,替你,向你的心上人提親。」

「當真?」博淵蹙了蹙眉,依舊覺得不可置信,畢竟在去龍宮之前,他曾向母后提及過,自己要退去龍族婚約一事。當時母后還堅決不同意此事,怎會一轉眼的功夫就這般一反常態,連自己與執扇的婚事也一併應下了。

「你覺得,母后在騙你?」天后明顯不悅,卻也並未動怒,「浩瀚三界,原就沒有一生順遂之人,若你的心上人連這點挫

折都受不住,又有何資格成為我天家的太子妃?」

「您的意思是?」

「在你平定妖魔逆亂之前,我不希望你再去找她,這是我對她的考驗,更是對你的磨礪。這些年你做過了多少荒唐事,你自己心裡清楚,也許你的初衷是好的,但諸天仙神注重的是結果,他們要的是一個有責任,有擔當的太子殿下,而不是一個成天圍著女人打轉的庸俗無能之輩。博淵,母后言盡於此,該怎麼做,你自己決定吧!」天后說罷,已是一揮衣袖,轉身離去。

天后說得不錯,這些年,博淵的所作所為早已毀掉了自己的聲譽。而今,就連與燎原神君拉幫結派的神,也比與他和衷共濟的神多得多,再不做些什麼維護自己聲譽的話,恐會連累執扇也遭人唾罵。

再則,執扇的小脾氣來得快,去得也快,等博淵從妖魔兩域回來,苒覓帶給她的不愉快,應該早就煙消雲散了。博淵遲疑片刻後,終是放棄了同執扇解釋的想法,轉而調兵遣將,先去了魔域。

終究是當局者迷,博淵從始至終都未察覺到苒覓的異樣,但冥夜辰卻是憑藉她人的記憶,輕而易舉捕捉到了苒覓故意寬衣解帶,設計執扇誤會博淵那一幕。

而當天後提及妖魔兩族時,苒覓整個人都是慌的,薄唇幾次張合,卻被天后一個眼神削得低眉順眼,一句話都沒敢講。很明顯,苒覓與天后之間,有貓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