執扇雖察覺到了背後呼嘯而來的掌風,卻還是因躲閃不及被盧均一掌擊中了肩頭,她回頭狠狠瞪了他一眼,接著便將小怪嬰扔了出去。

盧均下意識去接孩子,卻不料執扇趁機飛起一腳將他踹了個四腳朝天,更要命的是,接至手中的小嬰孩竟一口咬住了他頸脖。盧均忍著劇痛,試圖將孩子給推開,奈何對方的利齒早已深深嵌入了皮肉之中,他推一下,疼痛便加劇一分。

見此,堵在門外的幾名官兵也紛紛聚集過來幫忙拉扯,疼得盧均面紅耳赤,冷汗直流,藥鋪裡頓時亂作了一團。

良久的無用功後,終於有人忍不住拔了刀,意圖將小怪嬰一刀斬斷,卻不料一刀下去竟是劃了空,扭頭才發現,那小東西正躲在一處陰暗的角落裡,津津有味地舔著嘴角血跡,不時便咯咯笑上兩聲。

它笑得天真無邪,聲音卻又尖銳刺耳,聽得人心裡陣陣發毛,卻仍有幾名膽大的官兵持著刀,試圖向它逼近。可這時,那小怪嬰突然換了副七竅流血的猙獰笑容,嚇得幾人一哆嗦,當即便止步不前了。

盧均在兩名官兵的攙扶下起了身,伸手摸了摸自己鮮血淋漓的脖頸,他摸到了四個小小的血洞。盧均蹙眉,甩了甩滿手粘稠血液,這才發現,那砸藥鋪的女子早已趁亂逃了。

怒不可遏推開趕過來要替自己看傷的大夫,盧均舉步往小怪嬰所在的角落逼近,可未等他靠近,那小怪嬰竟莜地消失了。盧均心知,自己今日算是踢到鐵板上了,可他鐵骨錚錚好漢一條,遇事絕不能慫,於是又面向部下命令道:「還愣著幹嘛,大的小的一併給我抓回來,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是!」

部下齊齊領命衝出藥鋪,盧均本想緊隨其後跟上去,可大腦一陣陣的暈眩感迫使他扶著櫃檯,舉步難行。

強撐著抬頭時,他的嘴唇早已變成了烏褐色,末了竟意識全無暈了過去,幸而大夫及時上前將他攙住,盧均這才沒至於摔倒在地。

大夫臨危不亂,先是招呼了一個徒兒去將軍府通風報信,而後便與另一個徒兒一起將盧少將抬到了內室。大夫坐在床邊全神貫注的為盧均把脈,小徒兒也機靈地取來了溼水的手帕,為盧均擦拭傷口四周的血跡。

待小徒兒將血跡擦拭乾淨了,那四個小牙洞也徹底暴露了出來,牙洞四周的皮肉皆是烏紫一片,似有些潰爛的徵兆,驚得小徒弟尖叫了一聲。

大夫立時將他推開,擰眉往傷口處灑了些金創藥上去,隨後便是長達半個時辰的施針取毒,其結果卻是收效甚微,盧均依舊遲遲未醒。

兩個時辰後,將軍府來人將盧均給接走了,之後的幾日便是滿城求醫,李銘勝甚至還為他請來了宮中御醫,但盧均始終處於半昏迷的狀態,即便偶爾清醒片刻,也不願與任何人交談,只因他頸脖上的傷口已經完全潰爛化膿,遠遠的便能聞見一股惡臭味。

如此熬到了第七日,盧均昏迷的情況終於得到了緩解,但他依舊將自己困在房間裡。他恐懼陽光,更害怕與人接觸,因為只要聞見活人的氣息,他就恨不得撲上去吸食對方的血。

盧均痛恨這樣的自己,為了能讓自己活得像個人,他開始對著銅鏡,持刀剜去自己脖頸上的腐肉。然,潰爛的面板早已蔓延到了胸膛,他的舉動無疑是在自戕,幸好被「齊玖」撞見,及時制止了他。

齊玖是李銘勝的另一名心腹干將,盧均性子急,無論是上陣殺敵還是為人處事全憑一腔熱血,一往無前。而齊玖卻是有勇有謀,臨危不懼,也因此,李銘勝更加器重於他。

齊玖將盧均「自戕」一事稟告李將軍時,因說不出前因後果,用的是中邪來形容。李銘勝一生殺伐果決,本也不信奉鬼神之說,可將軍府進段時間發生的怪事委實太過駭人聽聞了,盧均

之事姑且不提,單隻論他的兩位夫人便已經讓他坐立難安,心力交瘁了。

二夫人「青竹」月前難產誕下一死嬰,那段時間李銘勝正在邊關與敵軍交戰,等他大勝歸來已經是六日後的事了。

李銘勝追查起二夫人與幼子的死因,菊院的丫鬟僕從皆言自己在二夫人生產的當晚曾見到紅光籠罩了整個「雅菊樓」,還言自己曾聽到過嬰兒的啼哭聲。可奇怪的是,那晚陪在二夫人身邊的大夫人「林婉玉」與產婆皆一口咬定,二夫人的孩子一出生便是死胎,二夫人也因體虛和傷心過度沒能捱過當晚。更奇怪的是,二夫人的貼身侍女「秋菊」自那夜之後也無故失蹤了,至今仍生死不明。

起初,府中關於大夫人面善心惡,殘害二夫人與小公子的蜚言傳得是沸沸揚揚,但最終都被李銘勝強行壓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