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六章 鄭同授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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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同沉默了一下,然後對著張拯說道:“我腋下三寸的皮肉裡,有一塊令符,代表著鄭氏三房。持令符者,便是鄭氏三房的話事人。但此符,唯有三房齊聚才會有用。我將他交給你,以此來換鄭隨的性命。”聞言,張拯悚然一驚,面色忽然凝重起來:“你認為鄭氏一定會敗亡?”鄭同猶豫了一下,點點頭道:“鄭氏內部出了大問題,就算沒有你出現,衰弱下去也就是這幾年的事情。而現在,你出現了,還帶來了書院,我看不到勝算,唯有想辦法為鄭氏保留一條活路。”張拯想了想,點點頭道:“可以。”鄭同願意用鄭氏千百年來積攢的財富來換鄭隨一個人的性命,張拯沒道理不同意。
沒錯,就是財富。可以號令鄭氏三房的人,對張拯來說毫無意義。但是三符齊具,可以取出鄭氏多年來積攢的財富,這就很恐怖了。
世家大族富可敵國可不是隨便說說的。而張拯,也不擔心鄭同會在這種事情上面欺騙他,因為沒必要。
正如鄭同所想,真到了鄭氏敗亡的那一天,人都死光了,要財富還有什麼用。
不如拿出來換一個鄭氏再次崛起的機會。鄭同也不擔心張拯會言而無信,因為就算是張拯現在得到了三房的符文也沒有任何用處。
除了鄭氏嫡系血脈,沒有人知道這些符文怎麼用。他相信鄭隨的智慧,若真到了那一天,一定不會辜負自己的苦心。
見張拯同意,鄭同笑了一下,然後對著張拯淡淡的說道:“給我一個痛快,待我死了之後再取令符,因為我怕疼。”張拯點點頭,然後朝著身後的邱十三招了招手。
邱十三上前,也不見如何用力,輕飄飄的一掌抵在了鄭同胸前。鄭同嘴角流出一絲鮮血,頭一歪,便沒了聲息。
邱十三取出一把小刀,在鄭同腋下翻找了一陣,將一塊指甲蓋大小的令符取了出來。
然後用清水沖洗了一下,放到了張拯身前。令符整體呈現出一種古樸的暗黃色,看材質有點像銅,但又不太像銅。
張拯看著令符沉默了一下,然後招過陳瑀,指指面前的令符吩咐道:“馬上將這東西送進宮去,還有方才我和鄭同的對話,也一字不漏的告訴陛下。”
“少郎君,這……”邱十三臉上一驚,正想說點什麼。
“肉太肥,我張氏吃了會拉肚子,不用多說,交給陛下吧。”張拯抬手阻止了邱十三想說的話。
這一次,他沒有說我,而是直言張氏吃不下去。正如張拯所言,這玩意兒太過於驚人。
敦煌張氏是強,世代公卿,但比起滎陽鄭氏這等五姓七家之一的龐然大物,依舊差了不止一籌。
以敦煌張氏的體量,撈口湯喝喝還行,吃肉很容易將自己撐死。歷史上的黃巢,將所有世家大族的人殺了拿去填河眼。
最後卻什麼也沒撈到,為什麼?張拯猜測,很可能就是因為少了這玩意兒。
誰能想到在這個身體髮膚受之父母不容損毀的時代,會有人將這種東西藏在皮肉下面。
而且,就算有人發現了這東西,沒有某一家某一姓的嫡系告知作用,拿著也沒用。
所以張拯才會毫不猶豫的將這東西給李世民,就連老爹他都不打算說。
邱十三臉上滿是不忿之色。在這個以家族為單位的時代之中,如此一份龐大的財富就此拱手讓人。
哪怕對方是皇帝陛下,邱十三作為張氏家臣,也為張拯的決定感到揪心。
那不是幾萬貫幾十萬貫甚至不是幾百萬貫錢財啊,那很可能是一筆足以顛覆一個國度的巨資。
面對這麼多的財富,一開始,就連張拯都動心不已。只是張拯很快就冷靜下來,現在這筆錢拿的到拿不到還是兩說。
就算拿得到,也不是張氏能吃下去的。送給李世民還能讓他記自己一個人情。
否則,若是讓李世民知曉是張氏拿到了這些東西,不僅不會讓張氏更上一層樓,還會讓張氏墮入九幽地獄永世不得翻身。
所以張拯很快就清醒過來了。邱十三畢竟不是蠢人,很快也想明白了其中的關節。
但他和張氏一榮俱榮,一損俱損,雖然肉疼不已,倒也沒有再繼續出言反對。
陳瑀拿著令符走了,茲體事大,他必須連夜進宮。暗室之中,只剩下了張拯和邱十三,還有鄭同的屍體。
待陳瑀走了,邱十三這才低聲說道:“少郎君,以您的智慧與能力,若是您能將這筆財富收入囊中。再有二十年的經營,待書院遍地開花。那個位置,我張氏也不是不能想想的,太可惜了。唉!”邱十三語氣之中盡是惋惜,全然將自己放在了一個謀臣的位置上。
“邱十三!”張拯突然爆喝了一聲,將惋惜不已的邱十三嚇了一個激靈。
往日張拯都是叫他邱比,現在忽然叫他的全名。邱十三突然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忐忑的應道:“在。”
“跪下!”邱十三膝蓋一軟,便匍匐在張拯的身前。偷偷抬頭看去,見張拯的臉已經陰沉得像是要滴出水來似的,不由得心頭狂顫。
他知道,自己說錯話了。別看這位少郎君平日裡對待誰都是笑呵呵的,但邱十三知曉,他若是真的發起火來,自己不一定承受得住。
張拯深呼吸了一口氣,對著邱十三冷冷的說道:“我知曉你是我張氏的家臣,所言所想皆是為我張氏考慮。但是,你要認清楚自己的位置。知道多少人是死在不本分這三個字上面嗎?這一次,看在多日的主僕情誼上,我可以假裝沒聽見,下一次,就別怪我心狠手辣了。”
“是……屬下不敢了,少郎君贖罪。”邱十三跪在地上,額頭已經被冷汗打溼。
張拯忽然發火,給他的心理壓力一點都不比老公爺小。甚至有過之而無不及,他自來長安,一直都跟著張拯,實在太清楚張拯的手段了。
剛才那一瞬間,他還以為自己要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