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後兩個字咬的極其重,帶著幾分和皇上置氣的意味。

沈霍唇邊溢位一聲輕嘆,他不明白素來以端莊寬厚聞名的皇后今日怎麼會這麼小心眼,不過是封了一個秀女為貴人,她就如此放肆的一再阻攔,甚至現在給自己擺臉色。

“好了,好了,接下來就全由皇后來挑選,”沈霍試圖安慰何所依,去牽她的手,卻被何所依不動聲色的躲避開來。他的語氣瞬間又冷淡了三分,“皇后大可繼續挑選,朕按著你的意思來便是了。”

誰知,皇后聞言只是面無表情的將雙手攏進了袖中,然後抬眼看向殿中那些站著的秀女,無精打采。

沈霍也很是不耐煩的坐直了身子,不再看她。而這次進來的那些秀女們都是滿心歡喜的望著皇上,沈霍卻連看都沒仔細看一眼,就叫公公撂牌子賜花。

“皇上,”何所依低低的喚了一聲,依舊是不帶絲毫感情的聲音,“臣妾覺得這些秀女們都很不錯。”

她頓了一下,繼續說道:“都很像您剛剛封的陳貴人,可愛靈動。”

在這麼多人面前,何所依說話可是分毫餘地不留。沈霍就算明知她吃醋,也有些忍受不住她的性子了。

沈霍剋制住脾氣,認真的問她,“皇后,那依你的意思,現在該如何呢?”他覺得自己若是現在讓皇后下不來臺,不知道後宮之中又該傳出怎樣的瘋言瘋語。

“皇上當真想聽臣妾的意思?”何所依眼睛空洞的盯著前方,聲音毫無波瀾的道:“依照臣妾的意思肯定是想讓皇上您多挑選幾個美人兒帶回宮,然後早早結束,已經到了用晚膳的時間了。”

眾目睽睽之下,她身為一國之後,居然說出這種不負責任,蔑視皇權的話來。沈霍咬了咬後槽牙,忍住沒有與她計較。

沈霍隻身走到那一排排秀女跟前,他這會心情不佳,整個人都散發著一股濃重的戾氣,驚得那些秀女們不由得朝後退了小半步。

卻唯獨有一水紅衣裳的女子仍舊低垂著頭,向皇上微微矮身行了一禮。

沈霍對她感興趣,冷淡的問道:“名字。”

秀女微微抬起頭,一雙漂亮的杏眸中滿是冷淡,她朱唇輕啟,“奴婢姓梁。”

“朕在問你名字。”沈霍剛在皇后那裡碰了灰,本就易怒,現在一個小小的秀女都敢和他擺架子。

水紅衣裳的女子這才正視皇上,徐徐道:“奴婢名字難聽,不願告知皇上。”

她人就長得溫軟,聲音更是給人一種柔媚無骨的感覺,明明是以下犯上的話,卻如同一汪清水澆滅了沈霍的所有火氣。

沈霍並未因她的話語與她計較,只是略有好奇的歪頭道:“你既然願意作為秀女入宮,定然是想留在後宮的,為何對朕如此冷淡?”

水紅衣裳的女子又低下頭去,口氣和沈霍有些相似,“皇上對我們不也是如此冷淡嗎?就像去買肉時挑案板上的魚肉一樣。”

她或許是意識到這個比喻很是不妥,說著說著聲音就弱了下去,最後竟然沒聲了。

“看來你也不算聰慧麼,”沈霍心頭沒了火,轉身問坐在一邊似乎與自己無關的皇后,“皇后意下如何?”

何所依沒想到自己給他耍了那麼大的脾氣,皇上還願意詢問自己的意見,她餘光一直都落在這位姓梁的女子身上,覺得她性子溫存,看起來清心寡慾倒也不錯。

何所依點了點頭,“既然皇上喜歡,那就封個位子吧!”

沈霍卻笑了一下,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下,喝了口茶,才沉穩道:“皇后來定。”

何所依吹了吹茶沫,氤氳熱氣間,她的眼裡閃過一絲複雜的情緒,“貴人?梁貴人——”

“不妥,封為常在,你跟著女官去準備。”沈霍輕揚下頜,示意那個秀女離開,他的臉色相較之前更差了。

姓梁的女子倒是沒有多大表情,寵辱不驚的跪謝皇上,而後跟著女官去準備行李了。

何所依這不是明擺著不滿他封陳棠為貴人,沈霍望了眼站在一邊的陳棠,尋思自己是天子,一言既出駟馬難追,怎能出爾反爾呢?再者,他才是皇帝,選妃充納後宮,何所依手伸的未免太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