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公公聽到沈霍這麼說,先是一愣,隨即苦著一張臉道:“皇上,這件事情如今鬧的六宮都已經知道了,您這個時候不讓皇后娘娘知道這件事情,知道的人,說您這是在顧及著皇后娘娘的臉面。可是在不知情的人看來,您這根本就是為了寧姑娘在打皇后娘娘的臉。”

哪個宮女在被皇上寵幸了之後,竟然要把訊息散佈六宮,卻唯獨瞞著皇后?最後不是那個宮女盛寵至極,便是皇上在公然的打皇后的臉。

沈霍心中暗暗惱怒,自己怎麼就沒有想到這一茬?海公公看著沈霍那惱怒的臉色,一時間也不敢開口說話。

按理說,往日裡面寧姑娘和皇上在一起的時候,皇上總是一副龍顏大悅的模樣,甚至之前為了寧姑娘還三番兩次的和皇后娘娘之間產生了衝突。這個時候,皇上寵幸的寧姑娘,就算是不把她捧在手心,也不應該是如此態度。

然而自從皇上早上從龍床上醒來之後,就彷彿一副受了驚嚇的模樣,著實是令海公公有些不解。可是此時卻不是擔憂這些的時候,海公公看著眼前煩躁不已的沈霍,輕聲提醒道:“皇上,那寧姑娘怎麼辦呢?”

沈霍身形停頓了一下,隨即淡淡的道:“封為答應,賜居倚竹宮。”海公公將沈霍這話記在了心裡,隨即面上又是一副難色。

沈霍此時滿心的煩躁,可是海公公動不動的就在自己面前表現出一副十分為難的樣子,著實令他心中有些火大。沈霍將自己手上的奏摺摔在了桌子上面,看著海公公,語氣陰冷的道:“還有什麼事?”

海公公難得聽到沈霍如此陰冷的聲音,心裡面也明白,皇上這回是真的在生氣,當下不敢再躊躇,將自己的想法說了出來:“回稟皇上,你方才說江寧姑娘賜封為答應,居住在倚竹宮,可是這倚竹宮中,並沒有哪位娘娘作為主位,您看是把寧姑娘安排在哪個偏殿裡面?”

沈霍抬起手,揉了揉眉頭 ,想起自己昨晚醉酒誤事,心中到底是存了幾分愧疚,於是便開口道:“不必了,倚竹宮由她住著就是。”海公公臉上閃過了一抹驚訝。

看來這位寧姑娘,著實算得上是皇上心尖上的人了。當初淑妃娘娘剛入東宮的時候,都沒有此時寧姑娘的恩重這麼大。雖說寧姑娘此時只是一個答應,但是卻比一些嬪妃還要風光的多。

畢竟在這宮裡面,可沒有哪個人能夠以答應的身份佔據一宮的…………

海公公將這些事情辦完了之後,便匆匆忙忙的跑出去,命內務府的人擬聖旨。倚竹宮裡,寧榮枝此時已經換掉了平日裡所穿的那一身衣女的衣服,取而代之的是一聲,淺藍色的宮裝。

頭上戴著一隻藍寶石簪子,十分清雅的打扮,卻也剛好在將寧榮枝身上,那種清新淡雅的氣質襯托了出來。海公公帶著內務府的一眾人過來,宣讀完聖旨之後,又搬來了一堆賞賜。

這些事情弄完了之後,回到御書房之時,已近黃昏。沈霍如同早晨海公公走的時候一般,坐在龍椅上,看著奏摺。海公公回答御書房之後,腆著一張笑臉,對著沈霍:“回稟皇上,寧答應那邊奴才都已經安頓好了。此時已臨近傍晚,皇上可要用膳。”

沈霍放下自己手中的奏摺,從龍椅上站起身,淡淡的道:“不必了,朕今天晚上去陪母后用晚膳。”海公公聽到沈霍這麼說,自然也是不敢反駁些什麼,連忙吩咐人抬來轎攆,朝著太后宮中走去。

平日裡十分安寧的康壽宮,此時卻顯得十分的熱鬧。何所依一身常服,坐在太后身旁,與太后有說有笑。而下面的各個妃子們,一個個的臉上皆是一副按耐不住的神情。

太后看著下方坐著的那些嬪妃急不可耐想要告狀,卻又不知道如何開口的表情,精明的眼眸中閃過了一抹厭煩,正準備隨便找個藉口將這些,妃子全部都打發回去的時候,門外的小公公突然高聲唱喊道:“皇上駕到。”

太后宮裡面的那些個女子,聽說到沈霍要來,一個個的皆是手忙腳亂的檢查著自己的妝容有沒有花,衣服有沒有亂。片刻之後,沈霍穿著一身淡紫色常服來到了走進了大廳。

一眾新妃看著沈霍英俊威武的模樣,皆是捂著心口,小鹿亂撞。何所依看著踏著夕陽,從門口走進來的沈霍,原本盛滿笑意的眼眸中,漸漸歸於平靜。

沈霍不曾想到太后這裡竟如此熱鬧,剛剛抬起頭來,想要給太后請安,就看到了坐在太后身旁,一臉安然的何所依。一瞬間,要開口的話,不知怎的全部都卡在了喉嚨裡面。

何所依聘聘婷婷的從太后身旁起身,帶著下方的一眾妃子,對沈霍行禮道:“臣妾見過皇上。”沈霍輕咳了一聲,上前親手將何所依扶起,臉上帶著和煦的笑容道:“皇后不必如此多禮。”

轉過身去,看著下方那些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女人,心中如同太后,方才一般閃過了一模厭煩,強忍著不耐開口道:“眾位愛妃也都平身吧!”跪在下方的那些個妃嬪,聽言一個個的心中更是驚喜不已。

何所依給沈霍行完禮之後,便乖巧的坐在了太后的身旁,沈霍一時間也摸不準她的心思,整個人反倒是尷尬的站在了原地。

太后看著眼前這小兩口,慈祥的開口道:“皇上國事繁忙,今天怎麼有空到哀家這康壽宮裡來。”太后這麼說,也是給了沈霍一個臺階下。

沈霍有哪裡不明白,臉上當下邊揚起了一抹笑容,對著太后道:“國事是繁忙,可母后養育這麼多年,兒臣陪母后吃一頓飯,也是應該的。”太后明知道沈霍這話是在故意討自己歡心,但是一時間也是笑得眉不見眼。

“好好好,你有這份心就行了,哀家這裡有無數宮女太監伺候著,皇后也時不時的過來哀家這裡,逗著哀家開心,不必皇上每日都過來的。”

沈霍聽到太后這麼說,當下便扭過頭去,看著神色清淡的何所依,眼眸中蘊藏著深情道:“阿依,這段時間辛苦你了。”何所依溫婉一笑,精緻的面容上挑不出一絲錯誤。

“皇上謬讚了,孝順母后,管理六宮,本就是臣妾應盡的責任。”沈霍聽到何所依這麼說,滿臉柔情,一下子就僵硬在了臉上。好在旁邊也有著太后在為兩人打圓場:“今日時候也不早了,難得你二人同時過來看望哀家,不如就在哀家這裡,用一頓晚膳吧!”

下方坐著的那些個嬪妃們,聽到太后這麼說,一個個的十分識趣的行禮離去。片刻之後,康壽宮裡面便只剩下了沈霍,何所依,太后三人,其餘的那些個宮女太監們,也全部都被太后用藉口支了出去。

何所依臉上掛著溫柔似水的笑容,給太后捏著肩膀,沈霍看著她這副模樣,眼神中閃過了一抹恍惚。“皇上!皇上……”沈霍回過神來,聽到太后在叫自己,連忙道:“母后,怎麼了?”太后看著眼前明顯心不在焉的沈霍,語氣淡淡的道:“聽說你把太醫院裡面的那個醫女,封做了答應?”

太后這話一出,站在太后身旁的何所依,還有坐在太后身邊的沈霍,手上的動作都控制不住的停頓了一秒。太后感受著背上何所依突然放鬆了的手,眼眸中閃過了一抹笑意。

而沈霍則是沒有想到,自己將這些訊息封鎖的這麼嚴,是誰聊到最後就是被自己的母后給親口說了出來。眼看著何所依臉上的笑容中一寸寸退進,沈霍心中突然一慌,卻又不知道該要如何解釋。

不管怎麼說,昨晚的事情確實是他犯下的錯。若非他心情不好,一個人在御書房中喝酒,也不會鬧出這麼多的事情。

終歸結底,最大的罪魁禍首是他,寧榮枝也只不過是個受害者罷了。沈霍這麼想著,心中的底氣也足了兩分。“不錯,寧姑娘與兒臣志趣相投,又對兒臣有過救命之恩,所以……”

沈霍這話還沒有說完,太后便冷著一張臉道:“所以你便將她封為了答應,用來報恩嗎?”面對著太后這驟然變了的臉色,沈霍面上劃過了一抹不解。

“母后以為,兒臣此舉,有何不妥?”太后看著疑惑不解的沈霍,沉聲開口道:“若是旁人那也就罷了,只不過是一個宮女,哪怕是封這個答應,也花費不了幾個銀子,總歸這宮中的女子這麼多,也不差她這一個。可寧榮枝那丫頭不同。”

沈霍難得看到太后如此嚴厲的神色,話也不敢再隨著自己的心意走,謹慎的問道:“母后以為,哪裡有所不同?”太后臉上閃過了一抹譏諷的笑容,隨後對著沈霍道:“且不說旁的,寧榮枝作為醫聖許尋易的徒弟,你叫他封作妃子,可有徵求過許尋易的同意?”

而且,寧榮枝和許尋易兩個人雖然名為師徒,可是太后作為一個過來人,又怎麼可能看不出來許尋易眼中對寧榮枝的情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