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過後,寧辛夷眉頭微蹙,只淡淡道:“辛夷以為,莊主還是自行入宮較為妥當,且到時要與辛夷形同陌路,這宮中處處都是吳王的眼線,否則易引起吳王的注意……”

一句話還未說完,便見著眼前林輕遠微微抬了抬手,遂住了口不再說下去。

“既然如此,我也只好以玄武莊的名號入宮了。”林輕遠語罷,眼底頗多無奈之情,但寧辛夷卻是看得真切,不僅有無奈,更多的是難以掩飾的歡喜。

是啊,怎能不歡喜?畢竟此番若是他入了宮中,也就意味著長達六月的時間,他都可以同心儀之人在一處 。縱使旁人在又如何,縱使何所依已有了夫君又如何?

於他而言,這些都不重要。

“你早些回宮吧,免得旁人生疑。”

“是。”寧辛夷此時心中越發的難受起來,百感交集之際,自是再也說不出話來,微微福了一禮,便轉過身緩緩走向了竹林外。

這一切欣兒都看在眼中,此刻自是感同身受,忙上前小心翼翼的攙扶著寧辛夷,二人就這麼向前走著,各自懷著心思。

而林輕遠則是側過了身,目光亦是隨著離去的二人漸漸遠去。底心裡的憂慮不減半分,只覺不安忐忑,又說不上來個由頭。

二人待出了竹林,回身望去也再沒了林輕遠身影。欣兒這才望向了寧辛夷的面龐,頗多擔憂的喚道:“貴人……”

寧辛夷聞聲,嘴角漾起了一抹苦笑,眼中神情複雜無比,竟有幾分自嘲之感,“你看看我,是不是很可笑,永遠都在為他人做嫁衣裳……”

此時的寧辛夷,早已沒了先前的理智,意志越發的模糊了起來。方才同他那麼一番對話,僅林輕遠的幾句話,便如同千金重的大石一般,死死的壓在了她的心上,壓得她要喘不過氣兒來。

“欣兒,本宮好累。若是不曾入宮,仍同父母安生待在玄武莊內,該有多好……”過往的回憶幕幕湧入腦海當中,寧辛夷頓時只覺一切恍然如夢。

“貴人,咱們先回宮吧。天色不早了,若是再不回去,難免被人發現端倪。”欣兒望著眼前的寧辛夷,何嘗讓她不心疼?

見寧辛夷並無什麼明顯的反應,整個人倒像是喝醉了一般,迷迷糊糊的甚是可憐楚楚。欣兒無奈之餘卻是異常清晰,扶著寧辛夷一路堪堪回了馬車停著的地方。

待回了宮中,也不知寧辛夷是身子不適,又或是心情不大愉悅,還未入夜,便倒在榻上沉沉睡去。

眼見著寧辛夷終於回宮,宮女自是匆忙前往東宮告知與何所依。何所依本欲前往尋她,聽聞寧辛夷昏昏沉睡,當即也打消了心思,改作他日再言,倒也不晚。

卻說徐清鶴心憂楚令深,一路疾行,原本要用數日時間才能回到楚國,徐清鶴一路馬不停蹄,竟是足足縮短了近一半的路程便到了。

他堪堪跨入了楚國京城之後,目的十分明確,徑自就向著楚國宮的方向去了,絲毫不加停歇。

此時正是深夜,天邊星斗連連,高高一輪月掛在天邊,月輝混著星輝,便是盡數撒到了徐清鶴身上。

在星月交輝之下,徐清鶴一張清俊的臉更是襯得刀刻一般,冷硬似鐵。眉目緊緊皺著,滿是嚴峻之色。

他也不顧此刻正是夜深時分,徑自踏馬前行,直到了楚國宮門口,這才堪堪停住了腳步。望著眼前熟悉的宮門,徐清鶴不由得感慨萬千。

“我終於回來了。”徐清鶴的眸光一點點留戀的劃過眼前的宮門,既深刻又專注,仿若是想這般就將眼前風光盡收於心底一般。

過了許久,徐清鶴這才收回了眸光,低頭略略嘆了一口氣,翻身下馬,走上前來,將手中的令牌遞給了守門的侍衛:“我要進宮,煩請侍衛大人通融則個。”

這令牌是楚令深臨走前交給他的,有了它,徐清鶴在楚宮之中便可暢通無阻,不必收到他人攔截。那侍衛接過了令牌,細細看過,這才一邊點頭,一邊開口道:“原來是世子派來的人,您且進宮吧。世子現在許還沒睡呢。”

“還沒睡麼?”徐清鶴眸間閃過一絲詫異,皺了皺眉頭,“怎的這麼晚了,世子竟還沒睡。”

他心中默默想著,腳下動作卻是不停,先是謝過了守門那侍衛,繼而匆匆的便往宮裡頭去了,直尋楚令深所在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