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萍畢竟是跟在何所依身邊伺候的,見著眼前何所依如此語氣神態,自然而然的便知道何所依心情肯定不大好,隨即目光望向了殿門口,揚高了聲音,斥責道:“側妃娘娘來了竟也未曾通報,你們是怎麼做事的!”

浮萍這麼一句斥責,好像是絲毫也不顧及浮萍和楚和在場一般,端足了氣勢和架子。其實同何所依是心照不宣,這本就是做戲,故意給楚和難堪罷了。

若是論起來,本也怪不得他們二人。這楚和和楚太尉,悄無聲息的便求了皇上賜婚。入了東宮後,雖說何所依也看得出來,她並不得沈霍青眼,但到底也掛著個側妃的名號。無論怎麼說,都不會令何所依舒心。

楚和本也是知書達禮的大家閨秀,方才何所依的話,同一側浮萍看似無意的斥責,其實都是在暗中將矛頭指向了自己。

這些事情她心中清楚得緊,只不過身處這深宮當中,有些事情,就算是心中明白,也得死死的鎖在心裡,面上是一點兒也不能表現出來。這些個道理,楚和到底還是懂的,更不會愚蠢到自己坑害了自己。

楚和仍然保持著行禮的姿勢,姿態自是恭恭敬敬,更無半點不妥之處,輕聲回答道:“妾身方才見殿中無比安靜,想著姐姐或許是在歇息,便也未讓他們通報……”

頓了頓,眼中的神情已然有了些許委屈之色,只是低低又說道:“若有什麼不妥之處,還望姐姐莫要往心裡去。”

何所依和浮萍聽著她這麼兩句話,心中皆是暗笑一聲,相互對視了一眼,眼神當中傳遞著資訊,二人自然是心照不宣。

何所依更是將楚和看了個明白,心中倒也不覺得奇怪,面上亦是換上了笑顏,側過了臉,望了一眼浮萍,笑著說道:“無妨,側妃妹妹前來,自是不必通報。”

剛才楚和話中之意,只是說不想打擾了何所依歇息。而此刻何所依回答的這一句,卻與歇息之詞並無干係,將重點轉放在了通報一事上。

楚和聽著何所依的聲音,不由自主的便抬眸,同她對視了一眼。自然是無比明白,何所依這麼一句的含義到底是何,頓時便生出了一些尷尬之感,堪堪直了身子,“既如此,姐姐不見怪,妾身也便放心了。”

浮萍灼灼的目光投放在了楚和身上,卻是絲毫也不加以掩飾,就這麼直勾勾的望著楚和。心底裡也是想著許多事情,對於眼前人兒,自也是不大喜歡的。

平日裡何所依是素來溫婉平和,今日見著楚和如此,卻是略略自矜身份,周身都散發出高貴端莊之氣,示意楚和入座後,方才不經意似的打量了一番楚和,開口道:“都說無事不登三寶殿。妹妹今日來我這東偏殿,可是有什麼事?”

楚和本來不打算直接開口,還在醞釀當中,卻見何所依言語之間如此不加掩飾,好似是要同自己直來直去一般。

稍稍低垂了羽睫,目光望向了腳下的地面,略略思索一番過後,卻是搖了搖頭,只輕聲道:“妾身入這東宮也有些日子了,卻不常來姐姐這裡。在殿中悶著也無趣得緊,這才來姐姐這裡,也好陪姐姐解解悶。”

何所依聞言,心中自然是不大相信的。這楚和自嫁入東宮後,何所依和浮萍便已經看了個明白,楚和可不是什麼省油的燈,如今卻說只是無趣前來,自是無人會信。

底心裡雖是如此想著,何所依面上卻還是勾起了一抹淺笑,淡淡的說道:“妹妹肯前來作陪,我自是歡欣。”一邊說著,望著宮女遞了茶盞上來,接過了茶盞,淺啜了一口茶水。

楚和看著何所依如此不冷不熱,好似並不將自己放在眼裡的態度,心中自然是有些不滿。接過宮女遞過來的茶盞,微微撥了撥茶蓋,輕輕吹著氣。

輕呷了一口茶水,楚和眼珠一轉,眸光一閃,隨即挑眉道:“這茶倒是同昨日殿下派人送來的一樣,清香撲鼻,是今年的新茶。”

何所依本還在愣神當中,突然聽到楚和提及沈霍,頓時便身子一頓,回過了神兒來。何所依見著楚和說昨日沈霍派人送茶過去,心中自然也吃味不已,故而眉心微低,眼中含了幾分不悅。

這些細微的神情,雖然是被楚和盡收眼底,卻也只是自顧自的喝著茶水,並不言語。

楚和正喝著茶水,卻突然輕咳了一聲,再次抬眸時,卻見何所依正望著自己,隨即面上略有些歉意地笑了笑,稍稍壓低了聲音說道:“昨夜殿下許是太累了沉沉睡去。妾身未敢打擾,不慎有些著了涼,還望姐姐莫怪。”

說這話時,楚和麵上卻是一點兒難過之意也無,倒是頗顯出來幾分滿足於此的感覺來

何所依腦海中回想著她方才所說的那句話,早已是顧不上旁的,兀自出了神。心中自然也不太好受,胡思亂想著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