軒轅澈做了個夢。

夢到數年前,他當時弱小的不堪一擊,燕國那個驕橫公主皇甫月因不喜朱九連帶自己也看不順眼,每次見了他都非打即罵,朱九雖說會護著他,但她平時公務繁忙,並不會把太多精力分散到他身上,自然,他也不想讓朱九知道他的屈辱。

就在一次朱九出征平亂,皇甫月把他綁到水牢,用各種刑具來洩憤,最後還被餵了一種慢性毒藥,那種毒藥不會要他命,卻會阻止他身體發育,且毒發時全身骨頭猶如針扎一般。

他不怕疼,卻怕長不成成人的模樣,他不想永遠在朱九面前以小孩子的面貌出現,他也想變得強壯高大,他也想不用墊腳就能摸到她的腦袋,而不是被她整日當小孩子。

朱九趕回來時恰好撞見他毒發,明明自己一身未褪的風塵,卻為他跑了半個禹州大陸。

她再次回來的時候瘦了一圈,身上還有傷,把藥小心喂到他嘴裡時,還柔聲安慰道:“小屁孩,長得這麼俊,姐姐不會讓你長不大的。”

夢醒後,方恍然驚覺,他已經長大了。

高挺的額頭冒出細密的汗珠,他沒拭去,從龍榻上坐起身,陰沉著臉看向屏風後。

“孤要沐浴。”

屏風外,寢宮門口,一個瘦小的身影抱膝靠坐在牆邊。

她一身內監服,微微仰著頭,睡顏安詳,微蹙得眉心稍顯警惕和不安。

幾乎是瞬間,他的話音剛落,她就睜開了眼,滿目清明。

朱九雙膝跪倒在地,恭敬地回話:“奴才這就去準備。”

說罷,她扶著牆壁站起身,拖著兩條斷腿,一瘸一拐地往宮門外走。

整整一個月,她已經習慣軒轅澈用這種細碎的法子來折磨自己,別說半夜沐浴了,就是半夜他想去射擊場練習箭術,她也要爬過去當靶子。

也不知道多少趟,當池子裡的水氤氳起熱氣,她才停下來擦了擦額頭上的汗。

“陛下,一切就緒,可以沐浴了。”

身穿黑色寢衣的少年從屏風後走出來,一臉翳陰,看到她卑躬屈膝站在池子旁邊,解帶子的手一頓,抬腳往她腿上踹了下。

“死人嗎?還不替孤更衣!”

朱九被踹的一個趔趄,險些沒掉進池子裡,勉強穩住身體,才挪動腳步過去。

她站在軒轅澈面前,雙手去解他上衣的帶子,動作坦然自若,絲毫沒有扭捏之態。

不過三兩下就利落褪去他的上衣。

少年的身材勁瘦卻力量感十足,她只是掃了一眼就挪開眼,自顧蹲下身,想要去解他的褲子。

剛碰到他,就覺得少年腹部一緊,怒吼聲隨即從頭頂傳來。

“住手!”

軒轅澈將她的手用力扯下去,嫌棄得像在丟一塊抹布。

“誰允許你這樣碰孤!”

“陛下,方才是您說讓奴才幫您更衣的。”

“孤說的是上衣。”

“是,陛下。”

朱九神色依舊淡淡,垂下頭,目光不經意落到他腹部的塊狀腹肌上,心裡輕嗤。

身體長大了又如何,行為上還是個小孩子,脫個褲子就受不了。

也不知他今日怎麼了,平日不是獨自沐浴麼嗎?難道是想讓自己看到他的裸體而感到羞辱難堪?

那他還真是小瞧自己了。

大約是室內熱氣攀升,軒轅澈冷峻的臉上居然爬上兩抹緋紅,淡淡的,並不明顯。

他最終沒脫褲子,大步踏入池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