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醒時,朱九是被一盆冷水澆醒的。

她猛地深吸一口氣,冷冽的空氣扎得她肺部生疼,她清楚感覺到肋骨斷了幾根,是被軒轅澈強大內力震斷的。

驀地睜開眼,眼前是牢籠的鐵欄,鐵欄後,一片火光中,她看到了少年陰騭的眉眼。

他端坐在王座上,玄袍下的長腿敞開,側著身,手指向內曲著撐著太陽穴,渾身散發的戾氣似能毀天滅地。

鞭打聲、火盆和烙鐵發出的碰撞聲、奴隸的慘叫在耳邊此起彼伏地響起,讓那個帝王更像地獄而來的修羅。

朱九平靜地和他對視,某一刻,卻沒忍住笑了出來,笑得嘲弄譏諷。

她從沒有落井下石看人笑話的毛病,即使面對落敗的敵人,也會給予他們最後的尊重。

許是以前大部分人的結局都掌控在她手中,所以她不用、也不屑去做那些折辱人的小舉動。

對於她來說這屬實是浪費時間。

可此刻,面對軒轅澈,她突然起了幾分冷嘲熱諷的心思:“親眼看到朱九的屍體化為灰燼,心情如何?”

少年本就森冷的目光更添寒意,撐著的手放下,輕飄飄地吩咐道:“把她的舌頭拔下來。”

李淳越在一旁提醒:“陛下,還未審問,這.....”

軒轅澈冷眼睨過去:“一個燕國細作,孤懶得在她身上費心思,直接行刑。”

李淳越無奈嘆氣,便不再勸了。

有人開啟鐵籠,像拖一隻將死的困獸將她拖到軒轅澈身前。

朱九已然竭力,爛泥般的倒在地上,斷裂的幾次骨頭再也支撐不了站起身。

她想起自己死前寧死不跪的模樣,但現在動一動指尖都沒有力氣。

無力挫敗感湧上心頭。

她撐著,依舊強硬地看著軒轅澈:“不是所有人、所有事都在你的算計中,那把大火還驚喜嗎?小屁孩。”

她嗤笑,微敞的眉心帶著報復後的快感。

軒轅澈成功被激怒了,一揮手,內力帶飛火盆直接砸向朱九臉上。

朱九根本躲不開,下意識拿手臂護臉,火盆砸到後背,幾塊燒紅的炭濺出來,撒在她的背上、腿上,灼燒得氣味很快傳出。

“拔舌、剔骨、炮烙,全都在她身上來一遍!”軒轅澈語氣森然,說話時,似要咬碎一口銀牙。

朱九被人拖起來綁在架子上,有人拿刑具走上前,是一把鋒利的剔刀。

“你也就這點兒手段了。”她譏笑,看他的眼神輕蔑似在看胡作非為且沒有威懾力的小孩子,可明明,她才是被威脅的那一方。

軒轅澈從高位起身走來,停在她的正前方,少年眉眼冷冽,笑得發狠:“想死是嗎?孤偏偏不讓,孤要讓你生、不、如、死!”

說著,他有一瞬間失神。

近看,他竟又把這個作死的細作認成了朱九。

那眼神,那種漫不經心間就能把人壓制住的氣勢,與朱九如出一轍。

玄衣盔甲後的手攥了攥,他厭惡自己會有這種想法,冷聲吩咐道:“動手!”

“讓我生不如死?”朱九看他,黑眸凜然,嘴角含笑:“你確定不殺了我?”

“殺你,太便宜你了。”

“你若不殺我,遲早有一天我會殺你,我會像你斬殺我燕國百姓那般殺你,讓你死的比朱九還要悽慘,讓你全身插滿羽箭,死無全屍,讓你成為禹州大陸在位最短的帝王!”

軒轅澈怔怔看她,滿目皆是不可置信。

曾經,十二歲的少年也以這種姿態放過同樣的狠話。

“朱九,有本事你殺了我,你若不殺我,遲早有一天我會殺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