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艘緩緩北去的宏大暗黑戰艦上。

褚師霸圖隨手將褚師山河給丟到甲板上,惹的渾身是傷的褚師山河一陣吱呀亂叫。

好在經過剛才那麼一遭,大多玄甲軍都知道了這位小公子究竟是個什麼脾性,也懶得再多放些心思在他身上了。

看著褚師山河這幅悽慘模樣,褚師霸圖微微皺眉,問道:「剛才沒問你,就那些廢物,你怎麼淪落為這幅模樣?」

褚師山河掙扎的坐起來,嘆了口氣義憤填膺的說道:「可別說了,我的剛出橫北城就被人族墨影的那幾個王八蛋給削了一頓,差點沒死在那邊,要不是我那一身傷還輪得到他們這群蒼蠅在我身邊嗡嗡嗡的亂叫?」

褚師霸圖也學著褚師山河的模樣一屁股坐在甲板上,用一副你看我信嗎的模樣看著褚師山河。

褚師山河一看自己哥哥這幅模樣,頓時情緒就激動了起來,連忙解釋道:「確實是在到了五羊城的時候,傷已經好了三四成了,但是不知道又從來冒出來一個神經病,上來就喊了這群蒼蠅來追殺我……」

褚師山河說這話的時候,真就是氣的髮根都在打顫,後槽牙都差點咬爛了,如果劍貓在這裡,估計褚師山河都能把他給活剝了。

褚師霸圖眼角微彎,顯然是一副看戲模樣。

等到褚師山河一頓群魔亂舞的發洩完了,褚師霸圖用拳低著一側臉頰,懶洋洋的問道:「聽魏襄那傢伙說,你這一路上都沒用褚師家的術法神通,能告訴我為什麼嗎?」

隨著褚師霸圖擺出的是一副懶洋洋,好像跟自己就沒啥關係的模樣,可他的心境卻是波濤洶湧,剛剛他親眼看見自己弟弟的護體罡氣潰散,一身術法如同決堤般一瀉千里,顯然是一副任人宰割的將死模樣。

而到了那種地步,褚師山河才凝聚出了褚師家傳的一個小術法而已,一個就連新進門的弟子都懶得多學的小到不能再小的術法而已。

聽到這個問題褚師山河也終於安靜了下來,他雙手後撐著地,仰起頭懶洋洋地望著幽藍的天空,說道:「不管是因為什麼原因我都是被家裡趕出來的……」

「可你完全可以風風光光的一路打回去……」

褚師山河冷笑一聲:「是啊,是啊,然後到了那邊那?估計就會有一群老不死的廢物跳出來說,我這一切輝煌的資本不都是靠的褚師家嗎?有什麼可驕傲的?依舊是棄子罷了……」

這次輪到褚師霸圖沉默了,因為他知道,那群老不死的東西說得出來這種話。

褚師山河依舊是一副平平淡淡的模樣,好像現在說的是別人一樣:「然後在那群只知道吃屎的老畜生的***下,無論是長輩、同輩、小輩會如何?」

褚師霸圖說:「可是你並……」

「對,沒錯,我是誰?褚師禁忌啊,褚師禁忌何時在意過別人的目光,別人的言語,只要他們敢當著我的面罵,我興許還要湊到他們旁邊跟著他們一塊罵。」褚師山河一頓,然後看向褚師霸圖,面孔無比猙獰:「可是那,二哥,臉面我禁忌不在乎,可這口氣我一定要爭!」

褚師山河一拳砸在漆黑的甲板上,右臂劇顫,那原本就只是被簡單包紮的傷口瞬間崩裂開來,鮮血溢位,低落在棕黃色的甲板之上,刺眼奪目。

「我要證明,我褚師禁忌,不用他們的術法神通,只靠我自己可以從玄州,走到十方亭,去崑崙墟州,再折返回來,一步一步的走進魔族大都!」

褚師霸圖也學著褚師山河之前的模樣,仰頭望著幽藍的天空沉默許久後才說道:「他們看不到的!」

「他們看得到!」褚師山河不顧滿身傷口,渾身疼痛,騰地一下跳了起來,望向西北方:「他們看得到,他們不敢看,更不敢說

!」

褚師霸圖就那麼靜靜的看著褚師山河,看著自己的弟弟意氣風發,總趕緊昨天還是那麼小小的一隻,今天已經突然長大了。:

褚師山河想要重新坐下,只是還不等他穩住身子,就直接傾倒下來,躺在了甲板上。

褚師山河閉著眼,感受風從自己的身上滑過,說:「其實他們看不看得到又有什麼所謂那,我這一路刀斧加身而不避,渾身創傷而不祛,如果是為了他們只是高看我一眼,那我活得得多憋屈啊。」

「我啊,只是想告訴我自己,我為什麼離開大都,為什麼遭受這些磨難,我要時刻警醒我自己,這口氣必須得爭回來,就像那群魔尊宮前的廢物,一個都跑不了該死的永遠該死,有些仇恨永遠不會消亡……」

褚師山河眼角留下一滴晶瑩剔透的,這一路上哪怕他三次臨死,與老頭子分別,與楚欣素分別都不曾落淚。

褚師霸圖側耳傾聽,褚師山河那細若遊絲的言語。

「若是忘了,我與畜生何異……」

難道褚師山河真的只是因為無法開翼而被家族驅逐的嗎?要知道褚師家只是翼魔百族中的一脈而已,翼魔族都有開翼,不說那些普通翼魔族群,就算是褚師家歷代沒能開翼的青年沒有一萬也得有八千了吧,為何只有他褚師山河要因為這個理由被驅逐?那不過是魔尊宮變的藉口罷了。

褚師霸圖閉上眼仔細想象那位來自人族母親的美麗與寵愛,他不如自己大哥那般文武兼備,也不如自己弟弟那般古靈精怪討人喜歡,而是一個莽夫,一個就連尚武的魔族都要頭疼的武夫,就連家族僕從都要嫌棄的傢伙,可他並不覺得有什麼,因為那位母親願意停下來,揉自己的腦袋,願意浪費一整天看自己那胡編亂造的功夫,也願意一個字一個字地教自己讀書。

只是那位母親不是自己的親孃,所以在那位母親死後褚師霸圖願意像那位母親一樣無底線的寵愛自己的弟弟。

如果當時他在場,他的玄甲軍在場,那天死的可不只是幾十個年輕人了,而是半座魔尊宮了。

褚師霸圖躺在褚師山河身邊,就像小時候,兩人躺雪地裡美其名曰曬太陽一樣。

「弟弟,我也不曾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