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聲狼嚎實在太過突然以至於所有人都沒有反應過來。

在雄壯漢子想要阻止的時候已經晚了,這一刻他也明白惡狼幫的畜生絕對是發現了什麼,而這也代表著自己這支小隊即將迎來滅頂之災。

「不!」雄壯漢子突然拔刀衝向那條畜生,他確信剛才自己的話那人絕對聽到了,所以只要自己能夠及時阻止那條畜生,一切都還有挽回的餘地。

然而哪怕雄壯漢子拔刀再快,速度再快,在虎頭大刀刺入巨狼喉嚨的前一秒依舊聽到了讓他頭皮發麻渾身冰冷的第二聲狼嚎。

大刀入喉,從巨狼喉嚨噴出的鮮血濺射了雄壯漢子一臉。

現場死一般的寂靜,雄壯漢子一動都不敢動,只能在心裡祈禱,希望那人當做什麼事都沒有發生繼續躲著,只有這樣自己才能活,然後又一聲在極遠處傳來的狼嚎徹底打破了雄壯漢子的幻想。

雄壯漢子猛然轉身,拼盡了全部靈力以不輸之前的速度衝向人群。

所有人都不知道到底自己大哥究竟是發了什麼風,但出於信任還在全部出刀列陣給大哥留下了一條返回的縫隙。

然而讓他們所有人都沒想到的是,在雄壯漢子進入佇列的下一刻一把虎頭大刀就像是殺死那條褚師一樣從精瘦漢子腹部貫穿而過,這一幕徹底看呆了所有人。

然後是第二個,第三個,第四個……

就在第七個的時候,他們也終於意識到了不對,有人揮刀對向雄壯漢子,有人倉皇逃竄只為了活命。

然而讓所有人都沒有想到的是刀尖沒有在第七個人的後背刺出,而是貫穿了雄壯漢子的腹部。

那是一把黑色的橫刀,順著刀尖,穿過雄壯男子的身體,握刀的那人一個一襲染血的破爛白袍的消瘦男子,還不等人們看清那人的模樣,那柄黑刀的就已經詭異的消失,然後就是第七人的頭顱高高飛起,血噴濺半人高。

對於這詭異的一幕,所有人都已經喪失了戰鬥的信念,每個人腦子裡只有逃跑兩個字。

然而實力的差距終究不是人數可以彌補的,每一道黑線閃過,就代表著一條生命的消逝,也是對下一個人死亡的宣判。

看著自己兄弟一個個死去,甚至連慘叫都沒有發出,雄壯漢子心裡只有無盡的寒冷,他拼盡所有力氣貼著地面側了側腦袋,看著被自己親手「殺害」的六個兄弟,吐出了三個字。

「活下去。」

說完,雄壯漢子像是耗盡了所有的力氣,就連眼睛都不能閉上,只能看著還在逃跑的兄弟一個個的倒下。

很快隨著最後一個站著的人倒下,褚師山河輕輕一甩朱賀,滿刀鮮血盡數甩落。褚師山河提著朱賀走到雄壯漢子身前,轉身望向還沒有徹底失去意識的幾人,居高臨下冷冷道:「記住是他保住了你們的命,不是我殺不了你們!」褚師山河這次主動蹲下看著僅剩最後一口氣的雄壯漢子說:「有些事,哪怕問心無愧也得把原因說出來,要不然總有些因為你才能活下去的畜生回過頭不光要罵你還會欺負欺凌你的子女。你說過了,他們或許不信,但是我說過了他們就不得不信了。」

聽過這句話雄壯漢子徹底嚥下了最後一口氣,褚師山河深呼吸一口氣再次出刀斬落雄壯男子的腦袋擺放在六人面前說道:「記住你們所有人都欠他一條命,他就這麼盯著你們,不管過去多久永遠都欠著,以後誰敢欺辱他的子孫後代,這便是下場。」褚師山河又指著精瘦漢子身下的一個小包裹說道:「這藥是他給你的,我就不拿了,以後好好過活。」

說完褚師山河用刀鞘將那六人都給敲暈,幾個閃身已經遠遁而去。

有些人受了人家天大的恩情,前幾年有可能還日日感懷,可過了幾年說不定連上墳燒紙

都懶得去做了,甚至還要欺負人家的兒子,侮辱人家的女兒,褚師山河覺得這樣是不對的。就算這些人真的知道感懷,可保不齊自己的子女不會去做那些喪盡天良的事,會認為需要自己家經常救濟的傢伙是趴在自己家身上吸血的臭蟲,然而卻不知道如果他的父親只要稍微有一點私心,自己就是那條被嫌棄的臭蟲了,然而這樣的事,在這偌大的三千道州同樣比比皆是。

別的不說,只要那人將第六刀,甚至是第二刀就刺進自己的肚子,褚師山河同樣不會選擇去殺他,畢竟人不為己天誅地滅更何況他在自殺之前真正做了救人之舉,這就足夠。

如果要求全部人都摒棄個人得失奉獻自我救助他人,那世上便再無好人。

褚師山河記得有過幾次,草馬場需要修繕圍欄,有人主動提出幫忙,老頭子讓他準備了大魚大肉擺了滿滿的一桌,一連好幾天都是這樣,自己第一次何曾見過這幅場景便有些不情不願,沒辦法老頭子只能親自動手,再事後經歷了一場場的追逐過後,老頭子才告訴他;人家雖是主動幫忙的,或許並沒有準備大吃大喝,甚至都不要在這邊吃飯,但是有些東西和禮數自己必須備好,因為每一份善意都不應該被辜負,每一份惡意都不應該被縱容,如果不談報酬要奉獻那就是耍無賴,只談功績忽視惡行同樣是耍無賴,一個小家可以耍,但一個宗族卻不行。.

事事皆規矩,只要規矩真正立於道理之上,才能真正服人。

或許從始至終,褚師山河都不清楚老頭子究竟是什麼人,更不清楚那些立足於小事之上,聽則講之,不聽棍棒教之的淺顯道理當真正掰開了揉碎了,在不經意間再拿出來看一看,就會發現那些道理竟搖身一變成了治國御族之言,而褚師山河現在還沒有真正意識到那些淺顯道理的真實模樣未來將在這蠻荒之地掀起多大的驚濤駭浪。

只是天下動亂不安,在褚師山河身上下注的從來不只田慶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