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少年遊 第一百零六章世無英雄,遂使豎子成名(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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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老夫子端起已經不知年歲卻依舊碧綠宛如新杯的竹杯,低頭一抿一口清茶臉上似乎有一些淺淺的笑意,大雪倒垂天幕在董老夫子自然觀若洞火,不過一場可有可無的鬧劇還不至於讓董老夫子親自出手鎮壓那個‘醉死’稷下學宮街頭八萬年的老酒鬼。
八萬年前那位與董仲舒一拳一劍過後便離開稷下學宮人走後,稷下學宮有過一場駭人聽聞的動亂,當時他那一黨走的走死的死,只留下的這一個老傢伙大醉街頭說要看他董仲舒窮途末路。
董仲舒知道他等了八萬年來還在看,只是怕是他這一輩子也等不到了。
腋下夾傘的白衣書生緩步走人道德林。
道德林說是林,卻沒有一顆樹木,與其說是林還不如喚作竹海,若是真要說唯一與林能扯上關係的怕是隻有那林林總總樹立著的無數墓碑吧。這座令天下讀書人都神之以往的聖地。竹海不是什麼傳聞中蘊含文運的雲霄紫竹,也不是但是與鴻蒙之前的那株青竹的子孫,而是普普通通的竹子沒有任何奇異之處。
白衣書生立於青竹之下舉目眺望,這課已經略現老態的竹子已經有些發黃,竹葉之下已經長出了細短的花苞,竹子也會開花只是極為罕見,或許大多人一生都是難得見。
白衣書生輕聲道:“死的時候才願意開花結果,若是突然離世文脈豈不要斷絕。”白衣書生突然屈手一指,那顆老竹瞬間支離破碎化作點點綠芒無力墜下被大雪點點掩埋。
白衣書生雙手合十抵在眉心一臉誠懇的自言自語:“罪過罪過。”
“玩夠了?”竹節冷漠的開口道。
對於竹節的神出鬼沒的白衣書生轉身大大方方的對著竹節施禮,禮節誇張笨拙如同稷下學宮裡剛剛習禮作不規範卻又非要顯擺的孩子一樣:“學生見過竹節先生。”
竹節懶得搭理這一套,沒有絲毫討好這位當前僅剩的稷下學宮繼承人的心思,便直徑離開:“玩夠了進去,夫子等你良久,文脈一事還不是現在的你能碰的。”
白衣書生始終腰不起立,並且隨著竹節的身影慢慢轉身,直到竹節徹底消失在那條蜿蜒崎嶇的竹海小道之中白衣書生才慢慢悠悠的直起身子,喃喃道:“學生謹記。”
白衣書生開始趕路,所謂的趕路其實不過是沒有走走停停也沒有東張西望而已,該慢的還是很慢。走過外圍的竹海,又走過密密麻麻的碑林,白衣書生才到達那座稀疏竹林裡的竹樓。
竹樓外董老夫子斜過著身子對著背後的白衣書生揮揮手,白衣書生才快步走過去,將傘倒靠在石桌旁後白衣書生細心整理了一遍衣物後才落座,期間董老夫子只是眯眼笑著,沒有如何催促。
儒家重禮不錯,可也有順序一說,比如父慈子孝,只有父先慈子才會孝。什麼世俗當中的流傳最廣的棍棒底下出孝子,不能說是大錯,不過一個大繆也是跑不了的,子孫大錯可以棍棒疏導,此為‘教’,所以學堂私塾的那些先生手裡才會有戒尺,只是萬事皆以‘教’出了孝子才怪,尋常小錯‘訓’就已然足夠。
教訓一詞最早出自董老夫子一口,雖說教在前訓在後,可誰說教只是棍棒戒尺之物了,父母之儀容理態也可做教,萬事長輩當以身作則才可有教訓別人的資本。
只是九萬年時過境遷,上承天運的王者都換了幾波了,教訓一詞早就變了味,現在依然不是他董仲舒一個人就可以糾正過來的了。
等到白衣書生落座後,董老夫子才微微點頭沒有去糾正白衣書生禮儀上的細枝末節,端起竹杯後輕輕抿了一小口,才說道:“仁之法,在愛人,不在愛我;義之法,在正我,不在正人。”
白衣書生低頭看著石桌沉默良久,依舊不願做答。
董老夫子輕嘆一聲便洩露天機:“姜子望一事是帝元殿的那位以天地大勢所壓,這也是子望的意思,與之謀一地續一時,子望要做的更大,大到眾叛親離。”
白衣書生抬頭漠然道:“天地不容?”
董老頭子點點頭沒有否認。
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往聖繼絕學,為萬世開太平。
這句話真不只是說說而已。
在帝元殿的老孺生要走姜子望的那一天,兩位九萬都未曾謀面的老傢伙在姜子望走後有過一場‘親切’的交談。
早就數萬年前,帝元殿的那件至寶就已然有過徵兆,時任帝元殿二供奉的胡青竹以大道為基強窺天際,而代價竟是三千道州公認的最強天眼徹底泯滅。
以胡青竹的心湖崩塌,天眼泯滅,道基破碎與帝元殿無數珍奇秘寶為代價也不過得出了兩個字讖語而已。
末世。
這兩個字的重量,莫說他一個董仲舒就是十個百個都扛不起。
而帝元殿要做的就是補天,這絕對不是一朝一夕就可以完成的事情,而在帝元殿的那位大供奉道解之後能扛起這座大旗的不過寥寥數人而已。
稷下學宮,姜子望算一個,劍貓也算一個,只是後者出身實在詭異,帝元殿的那位如何又如何敢去豪賭一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