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裡下來一場潤物細無聲的小雨,一覺醒來便覺得清爽無比,與熱熱鬧鬧的太安山不同,玄都山上更多的還是草木,所以更顯微涼。

褚師山河早早的就搬了個小板凳出了門,一個人先是在不算庭院的庭院坐了一會才開始步行下山,雖說現在是早春,可玄都山上仙氣四溢就算是嚴寒其實也不怎麼寒冷,這倒是省去了玄都山上候鳥遷徙的麻煩,如今新雨過後百鳥齊鳴為這份碧綠增添的一分心曠神怡。

褚師山河順著石道下山,腳下的石道採用的是大小不一的板頁石,這種石頭天然平整可大小規則卻大不相同,已經到了幾乎是詬病的地步了,尋常工匠想要將板頁石切割成大小相似的規則只能那種磨具一點點的去磨,要是拿著石鑿去敲割絕對是斷裂的下場,當然有神器的工匠另說,只是人家做到了那種地步又怎麼看得上一個小小的板頁岩。

腳下的路踩上去十分舒適,也不知道這些綿延七十二座山頭上的是那個人修,殷虛天?絕對不可能以那傢伙的尿性寧可在山頭樹梢飛躍也斷然不會去修路的,再說以他一口氣要睡到正午的勢頭,這些路得修幾千年才有可能。

到了大蓮花峰的山腰褚師山河就開始陸續見到幾個揹著竹簍採藥的小道童,那些道童對於褚師山河只是象徵性的打量了一下而已對於褚師山河的身份那些道童並沒有詢問。

這些小傢伙昨天被自己的師傅關在道觀裡抄經文,等到那些膽大包天的小夥伴們從上山下來拉著他們說那些精彩事,他們也只有眼饞的份,雖然那群傢伙亂亂糟糟的講的不怎麼樣,可那故事聽著就絕對是沒問題的,要是能見到那群上天入地的高手們他們就心滿意足了。

褚師山河打過招呼後,才得知他們都是避著二師伯祖走的,以往殷虛天搬回大蓮花峰還得再過上半旬,所以他們趁著這個機會抓緊把冬天標記的那些還沒成熟的草藥帶回去。這倒不是他們怕殷虛天,恰好相反太安山的道童幾乎沒有一個討厭自己這位花裡胡哨整天胡鬧的二師伯祖的,當他們得知殷虛天昨天就來了這座大蓮花峰,先是吵吵鬧鬧要下山,最後有人說反正來都來了,大家麻利一點抓緊採完不就成了,大家覺得有理,嘩啦一下子都散光了。

褚師山河無奈一笑繼續下山。

玄都山風景奇異,光是大蓮花峰一座褚師山河由上而下奇石怪松就不計其數,鄰峰一座瀑布飛濺而下,如同一道白練橫掛眼前,褚師山河一抬頭盡收眼底。

褚師山河下了大蓮花峰後陸續見到不少洞窟,應該是太安山門人用於閉關的場所,忽然一個骨瘦如柴的瞎眼老道跌跌撞撞來到褚師山河面前站立住腳跟,捋了一下山羊鬍,笑道。

“公子要不要算命?”

褚師山河回頭看了一下大蓮花峰,然後又仔細打量著這個瞎眼老道,怎麼道門仙家悽慘到了這種地步,一個仙盟大會花光了太安山所以的積蓄,連老道士都出來攬客算命了。

“公子,要不我說一句話,你再決定算不算?不準不要錢,要是老道我信口雌黃公子把我託到沒人的地方打上一頓,頂出氣。”

褚師山河啞口無言,只能點點頭。

“大都石開內懷玉,大明城下得朱賀。”瞎眼老道探過頭小聲說道:“公子想返鄉不是?”

褚師山河驚愕不已,大都指得是魔族大都,眼下知道褚師山河身份的在太安山不在少數,知道了褚師山河的名字那麼前八玉公子的名號隨便一查就能查到,這些都不稀奇。可一個石字才是讓褚師山河最吃驚的地方,八石公子,上任魔族八石公子就是六千年前的斬首黑魔,知道八石公子如果說是誤打誤撞,可再加上大明城就不一樣了,褚師山河敢打包票在三千道州知道老頭子下落的人絕不會超過二十個。

眼前這個瞎眼老道難道就在這二十個人中間?這也太過匪夷所思了。

大都指的石和玉的身份,褚師山河在大明城得到了朱賀,莫不是這個老傢伙連自己得了老頭子真傳的事情也一併知曉了?

褚師山河眼神中浮現一股冰冷的殺機。

瞎眼老道似乎心有感應,跌跌撞撞的往後退了幾步拉開了距離:“老道我膽子小,公子莫開玩笑。”

褚師山河壓下那股殺意,瞧著如釋重負的瞎眼老道彎腰賠罪:“讓先生笑話了,先生算命就是多少錢我照給。”

聽到這句話瞎眼老道明顯又高興了幾分,擺著手笑道:“啥先生不先生的,我可不敢當,既然公子賞臉,那我開始了?”

褚師山河點點頭伸手過去,瞎眼老道一個手託著褚師山河的右手,另一個慢慢撫摸細細的尋找手紋脈線。

瞎眼老道摸得仔細,褚師山河瞧得也仔細,這三年廝混在大明城外的村頭街尾,三教九流褚師山河瞧得多了,自然也知道的多了,算命先生最是常見,凡人惜命,所以算命先生在兩族邊境一帶極其常見,凡人算命要麼是求財要麼就是求運,只是到了邊境還有加上一條,家中男兒是否會參軍打仗。

那些江湖騙子起先還能騙一騙褚師山河,再往後褚師山河發現了本地人與那些算命先生的情報買賣的勾當後,就沒有然後了,老頭子說人家賣話賺錢,有人買話求安心,你個混小子摻和什麼,褚師山河覺得很對。

瞎眼老道摸過褚師山河的手後,皺著眉頭像是在打腹稿,褚師山河笑笑,沒事再等一會就是。

瞎眼老道又重新摸了一遍褚師山河的右手後才開口:“公子不只是命格混亂不堪,就連氣運道運也是稀薄如紙,命裡疾苦啊。”

褚師山河打趣道:“先生著怎麼說可在我這裡賺不走一個銅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