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有蔓草,零露漙兮 第十六章,有誰風雪看梅花,上(第1/2頁)
章節報錯
楚含章在皇宮裡的生活跟在楚家時,幾乎是別無二樣,魏宣帝很寵她,寵到什麼程度呢?大概是顧念是她年歲尚小願意等她長大的同時,卻日日不忘來陪她吃飯。
大概也是明明奏疏成堆,他自己每日都睡不上兩個時辰時,卻還不忘在楚家應她的那展風箏,也大概是那一個“我”。
一個被楚含章都譴責糾正了很多遍的“我”。
周岄清沒看過幾本話本子,但商陸卻看過不少,他把眼前看到的帝后相處,和記憶中存留於那些話本子中的暗暗對比,直髮現,這時候的袁恪或許真不想做這個皇帝,他只是硬著頭皮被那些人給推上去的。
他或許真的只是想跟少年時那般,做個不起眼的皇子,寄養在楚家,跟楚含章朝食一頓飯,夕飲一壺水。
袁恪的溫柔鄉把看戲的商陸和當時很多的人都給哄騙住了,其實,要不是宋朝華的出現,楚含章也差點被騙住了。
宋朝華是所有人裡,從始至終都清楚明白的知道袁恪野心的那個。
宋朝華入宮,是在楚含章跟袁恪大婚的半年後。
她入宮那日,聽說宋琦把宋家至王宮那條主道上的所有店鋪都給包圓了下來,目的只是為了將宋朝華的嫁妝給開啟了擺在他們店門口曬妝,亮閃閃的珠寶首飾,價格不菲的各種椅榻,還有那數不清楚不能用金銀來換算的各朝書畫典籍,真真是惹紅了一批人的眼。
對於宋朝華入宮之高調,楚含章卻是半點法子也沒。
她的大婚礙於遺詔,只能簡辦。
可她的,卻半點沒受影響。
孃家給力,入宮時的初位份也自當給力。
夫人,大魏後宮,女子品階由下至上依次為青衣,良人,才人,美人,容華,婕妤,昭儀,夫人和皇后,夫人一位,封無可封。
楚含章坐在秋和殿內新支稜起的鞦韆架上,手裡拿著本書,悠悠的蕩著,氣定神閒,安靜的面上看不出半點怒意。
“娘娘!”蘇荷憤跺了跺腳,“娘娘,您就不生氣嗎?您和陛下明明那麼好,可陛下為什麼還是要迎那宋小姐入宮啊。”蘇荷的娘是照顧了上官雲和楚含章兩位主子的裴嬤嬤,上官雲病故後,裴嬤嬤就自請去了城外的長樂庵,說是要為上官雲唸經求來生。
就連她都知道,致使上官雲受害於一場風寒,再也沒有好起來的原因,正是楚文肇對楚伯文和楚仲宜的算計利用,就連她都知道,上官雲即便再怨楚文肇,到最後也只會覺得,造成這一切的始作俑者是自己,若不是她當初的一時心軟同意了上官皇后的請求,接了袁恪入府。
要不是此舉,讓楚家在朝堂中成了一個孤島樣的存在,楚文肇也不會像想著劍走偏鋒,醉心權術。
所以,她要為上官雲唸經求來生,她只望自己的小姐,來生能託一戶吃穿不愁,無憂前途的人家,不沾權,不沾名,她要求她來生長樂安康,再無病痛。
裴嬤嬤離開後,她的女兒蘇荷就被派到了楚含章的身邊。
到她身邊那年,蘇荷才八歲,她也才七歲。
伴著掠過耳邊的風,楚含章懶懶的翻了一頁書,“陛下是大魏天子,是一國之主,後宮之中自是不能只有我一個。”
“可為什麼非要是那宋小姐。”蘇荷還是很氣。
“為什麼不能是她?”楚含章反問她,“我雖不喜那宋朝華,但也知道她是這上京城裡出了名的美人,柔弱恰似春水,眼波流轉,蘊藏愁腸三寸。這樣的顏色,再加上她家那樣的富貴,陛下迎她,合情合理。”魏武帝晚年魏國災禍橫出,國庫之中早已見秋,宋琦給宋朝華準備的嫁妝那樣豐厚,袁恪又豈有不以高位待之的道理。
院中風聲戛止,楚含章看著升的越來越高的太陽,煩悶的皺了皺眉,合上書冊,她轉身回屋,沒想到,她臨了了還是會忍不住刺她。
給袁恪迎她找藉口,這是她還喜歡他嗎?
她站在門口,不進亦不出。
蘇荷跟著剛才的話題,也追到門口,“娘娘,您就是太心善了,您說的那些大道理,婢子都明白,可對宋小姐,婢子還是很不服,她明明,她明明......”
“明明什麼?”她轉頭對上她的眼問道,蘇荷接受到視線趕忙垂眼低頭。
“明明她是二哥的心上人是嗎?”楚含章捧著書冊,又走到了院中,“蘇荷,是誰跟你說的,一個女子只能喜歡上一個男子了?”
蘇荷啞口不言,楚含章再道,“二哥已戰死沙場,葬身火海,他以自己的命全了自己的忠,也拿自己的命辜負了宋朝華的情,二哥死的那年,宋朝華有多悽慘,你和我都有見過,形容枯槁,幾度昏厥,就連她大哥宋琦都哭嚷著救不活她了。
她跟二哥本無定親,更無婚配,能在甦醒之後,不顧世人言語執意替二哥守孝三年,已是義盡。如此,你還想她怎樣?繳了頭髮出家為尼?還是一根白綾為情殉身?
她如今能走出來,我替她開心。”指腹在書頁間摩蹉,是的,她替她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