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奴—奴婢,不知。”多喜的頭垂的很低,怯怯的活像要埋到地底裡去。

袁恪沒勁的看了他一眼,“算了算了,這等兒女事,問你也是白問。”

他拂袖闊步,多喜疾步跟上,“陛下,這,這是想去哪?”

他凝住心神,朝秋和殿所在的方向看了好幾眼後,說,“去朝華宮。”朝華宮就是原來的長華宮,才改沒多久,是為了與宋朝華的名字相和而改的。

按道理,國都上下,萬事萬物都該避讓著尊貴之人,就如魏宣帝的名諱為恪,那魏國上下便不能再有一人用這個恪字,獨一無二,以示尊崇。

這反其道為之的以名賜居,倒也算得上是百十年來的一樁新鮮事。

但再新鮮供人樂道,也不能不承認,魏宣帝很寵這位新入宮的宋夫人。

朝華宮位於大魏王宮的最西側,那裡位置偏僻,離楚含章所居的秋和殿還有袁恪行止辦公的勤政殿都很有一段距離。

頂著六月的正午太陽,袁恪走的有點發蒙。

多喜適時上前,問道,“陛下,可要傳攆?”

袁恪想也沒想就搖頭拒絕,“沒幾步路了,走走吧。”他抬手貼了貼額,笑道,“也是之前跟皇后吃的有點逾量,最近,朕是不是都胖了?”

有,胖嗎?陛下今日的問題可真是一個比一個難回答,多喜使著慣用的招數,立在一邊,垂眼憨笑。

所幸,袁恪也就是隨口一說,沒真要他給個回答,走著走著,這話題也就略了過去。

“多喜,你說這朝華宮是不是離勤政殿太遠了點?你說朕要不要給宋夫人換個宮殿住?”臨入朝華宮的那一刻,袁恪又拋了個要人命的問題給一邊的多喜。

“這...這.....”

“妾身體孱弱,自幼便怕熱畏寒,朝華宮的處西,能讓妾安然的避了這酷暑烈陽。妾,感之不盡。”關鍵時候,在朝華宮裡早早就得了袁恪要到訊息的宋朝華及時出聲,解了多喜的困頓。

“不是怕太陽?怎麼還出來了。”他溫柔的看向她,眼中情愫陡然生成。

她朝他盈盈一拜,“陛下駕臨,妾惶恐難接,只得親迎。”

他伸出手託了託她的手,“你剛說,你自幼怕熱畏寒?”

她道,“是。孃胎裡帶出的毛病,陛下不必記掛。”

她讓他不必記掛,可袁恪卻像是上了心,跟著宋朝華一起邁入朝華宮後,就掃了周遭一圈,半晌,道,“那可不行,這朝華宮還是得搬。”掃視的目光最終停留在了宋朝華的臉上,“這朝華宮偏西,酷暑是好過,可這要是到了冬日,你要怎麼辦?這兒可也是跟現在一樣,半點日光也沒。”

宋朝華領著他一步一步的往後殿走去,“陛下可是忘了這後殿有個偌大的溫水池子了?白日無光,妾若想要明媚走幾步去御花園好了,反正也不遠。可這溫泉池子卻不是哪都有,妾尚在閨中時哥哥便想蒐羅這麼個帶溫泉池子的莊子給妾居住,只可惜,翻遍了上京城,也沒找到一處。

如今,可不是要便宜妾了。

陛下難道是可惜了,想要把這池子佔為己有,所以這才一個勁的逼著妾,換宮室?”

“你呀!”袁恪滿臉寵溺的拍了拍她的手背,“既然你喜歡這兒,那就住這吧,只一點,冬日裡的炭火可不能想著替朕省而少用。朕接你進來,是來陪朕的,可不是來吃苦的。”

宋朝華對著袁恪明瞧著是威脅恐嚇,暗裡卻是寵溺關心的話,笑著一一應“是”。

輕拉上門,多喜貼心的往屋前走了好幾步,守在朝華宮的主殿春和殿外,暗暗的想,這位宋夫人可真是厲害,不但惹得陛下給了她夫人之位,為她改了這百十年的宮室名稱,竟還能讓陛下擔她熱,恐她寒。

還有她剛才跟陛下的相處,那可真是比陛下和皇后娘娘之間還要親密。

皇后是誰,那可是陛下的嫡親表妹,又自小一起長大,是真真實實的兩小無猜。

不對,多喜偷望著春和殿的眼神多了幾分探究,聽說這位宋夫人少年時也常出入楚家,那陛下......嘴角勾笑,多喜的眼角褶皺出一朵花。

旁邊的小太監看了一陣驚奇,悄悄問道,“什麼事惹得多喜公公這麼開心?”

他意味深長的看了小太監一眼,手裡拂塵一甩,他道,“問問問,有這閒工夫,記得多花兩分在主子身上。”

小太監是春和殿的太監,也就是伺候宋朝華的太監。他把多喜的這句話和他方才的笑自然的聯絡到了一起,想了會兒後,陪著笑,很是恭敬的感謝了多喜幾聲。

袁恪對宋朝華的特殊對待成功的讓所有人都對宋朝華的未來產生了無限憧憬,只是他們都沒想到,袁恪之所以會對宋朝華特殊如此,除開她宋家那成山如海的嫁妝,與宋琦手中三萬宋家軍的赤誠忠心之外,還有她跟他之間,兩個人的交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