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增二人所在的位置較高,他看著眼前的山勢觀察了片刻,說道:「這裡距離大普渡寺,已經翻過了兩座山頭。」

他顯然對京城周邊的地貌十分熟悉,即便是在山中,也能從樹木,河流,分辨自己身在何處。

二人漏夜奔襲,不知不覺竟跑出了這麼遠。

但也正是因為如此,追殺他們的人在這群山之中,不能輕易找到他們的蹤跡。

可同時,東廠的護衛們,也不能快速地與他們匯合。

「咱們要往京城方向回去嗎?」

秦增搖頭:「我如今身體還未恢復,追擊咱們的人未必會馬上收手,還是等長澤他們出現,再返回京城為好。沿著這條溪水一直走,應該會遇到獵戶暫住的木屋,或是破敗的廟宇,咱們先找個地方落腳,給我一些恢復的時間。」

李清懿點頭,二人朝著前方繼續前行。

雷首走得很慢,但山林之中路面不平,她們坐在馬上,難免搖擺晃動。

李清懿怕秦增從馬上栽倒,下意識地用力環抱住他,又覺得這般太過親密,有些羞赧,便找些話來說,分散注意力,「大人是否也覺得,佈置暗器與弓弩伏擊之人並不是一夥的?」

秦增顯然也想到了這一點,他輕輕「嗯」了一聲,說道:「如果你與郡主若被暗器刺中,我一邊護著你們,一邊突圍就會變得相當困難。想要逃出去,絕對要付出更多的傷亡和代價。」

「對方能配備九連弩,身份肯定不一般。」

秦增認同了李清懿的說法,點了點頭。

李清懿見他心中有數的模樣,並未就這個話題說下去,而是說道:「想殺你的人不少,但想殺我的人,就那麼幾個。」

她才來京城一年左右,與她有仇的實在不多,能到生死這個地步的,就更少了。

尤其是在她與秦增被賜婚這麼敏感的節骨眼上,想要殺她的人,要麼是穆貴妃恨她壞事,想要殺她洩憤,同時給秦增點顏色看看。要麼是魏蘭爾,覺得她三番兩次阻撓她的親事,再加上斷腿的遷怒,很有可能會起殺心。

她問秦增:「你覺得對我動手的人,是穆貴妃還是魏蘭爾?」

「穆貴妃,就等於四皇子。」

李清懿聞言心中一凜,琢磨他的話,「你的意思,穆貴妃母子如果動手,一開始要殺的人,就是咱們兩個,那麼今日也就不會出現兩撥人下手了。所以,暗器有可能是魏蘭爾佈置的,可魏蘭爾從哪裡能弄來這樣厲害的暗器?」

「她可以求助郭家。」

「也就是說,魏蘭爾求助郭家得到了暗器,利用小沙彌將東西送到了我手上,甚至無所謂我母親的性命,想要殺了我。但另外有人知道了她的打算,將計就計設下埋伏,回頭還能把這黑鍋扣在魏蘭爾甚至是郭家身上?」

秦增警惕著四周,回答道:「郭家代表著戶部,興建九重樓需要大量撥款,戶部多次諫言,想讓皇上放棄這個打算。」

皇上是不是真想建九重樓先不說,戶部這麼辦事,肯定會得罪穆貴妃。

「郭家這麼不給穆貴妃臉面,與穆家不是一路人?可郭家似乎也沒對皇后太子表現出親近。是中立還是與魏世成一樣,忠於不明之人?」

秦增搖頭:「尚未可知,咱們看到的也許只是表象。」

李清懿頓了頓,又說:「郭家會如此縱容魏蘭爾嗎?殺了我,就等於跟你,還有我們李家結仇,郭家就不怕因小失大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