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思索再三,終於來到了千杯不醉酒肆,失去了愛人,又無法報仇,借酒澆愁總沒錯吧。

我心中一團亂麻,認識的天眼隊長,在襄州的就這麼幾個,有哪些人能信我?

“稀客啊!”王易成將一壺酒擺在我桌上:“還要點兒別的嗎?”

我抓過酒壺滿上一杯,一口乾掉,將杯子一把握住:“我不是來吃酒的,只是心中有事,想找你們談談。”

“沒帶錢?沒錢你還敢吃我這兒最好的酒?你知不知道,你剛才這一杯就值二百文錢了!”王易成突然一掌拍在桌上,另隻手已奪下了我的杯子:“三兒,帶他去後院,給我把那堆柴都劈了,然後把院子給我掃乾淨了,若是幹不完,就去報官!”

“是,少東家。”王三兒小跑過來,朝後院一指:“還愣著幹嘛?走啊!”

我隨王三兒來到後院,看著那一堆樹瞬間差點兒崩潰,他不會真的要我一個人全乾完吧。不過想到王易成剛才的表現和眼神,很明顯是想約我到後院談事情,於是只得硬著頭皮幹起活兒來。

我先用鋸子把樹鋸成小段,然後用斧頭劈開,這種事平日裡在家其實也沒少幹,只是家裡也就生火做飯,沒有這麼大的需求量。

王易成,你小子倒是快來啊!

我劈完一棵樹,甩了甩胳膊,到底跟他們會功夫的人沒法比啊,想著剛才在穆府見到歐陽大俠揮舞著斧頭劈柴的情景,那是一個痛快!

“喂,發什麼呆呢?”王易成終於再次出現了:“我今天前面很忙的,你也看到了,那麼多人來吃酒,你有事快說!”

“是有關小穆的事。”我決定開門見山。

“小穆?他還好嗎?我聽說前天他在江湖客棧差點兒遇刺。”王易成臉上露出擔心的神色來。

我瞧了瞧四下無人,簡單地將在客棧裡發生的事再次講了一遍。他聽後果然流露出與龍雨寒、宋二郎同樣的表情,好像在聽我講故事一般。

“你……說的真的?小穆……他……他不會是在做戲吧?”王易成試探著問道。

“做戲?我剛從佳佳的墳前回來!”我氣憤地將斧頭砍在了鋸木架上。

“不是,只是這事太突然了,我們這個欽差又是一個不尋常理的人,沒人能看清他想幹什麼。我記得他曾和我說過,作為一個密探,有時候一定要理性分析問題,不能太依靠自己的眼睛,因為有時候,你的眼睛也會騙你!”

“你這是在懷疑我嗎?”我失望極了:“好,既然你不信我,我也就沒必要在這兒浪費你的寶貴時間了。”

“哎,李江湖,你這什麼態度?我不是在給你分析問題嗎?”王易成在身後喊道。

我不再理他,因為我已經看到了後門,於是徑直開啟,走了出去。

街上依舊熱鬧,一個個臉上都洋溢著新春的喜悅,可人生短短數十載,快樂的日子又有多少呢?

“哎,沒長眼啊!”一個幼稚的聲音罵道,手裡的東西也散落在地。

“哦,不好意思。”我意識到自己失神了撞到了人,趕緊道歉。

“江湖哥,怎麼是你?”劉家寶一臉驚喜地和我打了招呼,彎腰去撿地上的禮包。

我幫他拾起兩個:“怎麼買了這麼多東西?”

“去給我老師拜年啊!也就買了些糕點,還有茶餅,筆墨和宣紙。”劉家寶說著,示意我將東西放在他懷裡。

“你拿得下嗎?反正我也沒事,我送你過去。”我想到他要去向文博家,突然又想碰碰運氣。

“那敢情好,走!”

我也就不再客氣,隨劉家寶朝襄州書院而去。

一路上聽劉家寶嘰嘰喳喳講個不停,才知道整個襄州書院是欽差上任以後又重新整頓過的,以前算是私塾,向文博教著幾個孩子掙幾個錢勉強度日。

之後卻由縣衙撥款,又多聘了五個先生,按年齡段把學生分成了五個班,先生的工錢由縣衙出,孩子們只要滿了七歲,想上學的只需要交上書本費就好。

“我聽先生說,整個襄州,像這種公辦的書院,大大小小不下於百所。都是欽差上任後,給各縣的縣令下的任務,不做好孩子們的教育問題,怕是官帽不保。所以短短三個月,各地的書院便如同雨後春筍,呵呵,你現在走到街上去看看,就算窮人家的孩子多少也能認識幾個字了。”

我聽劉家寶絮絮叨叨一番稱讚,心裡百感交集。小穆這些興辦學堂、修橋鋪路的惠民之舉,我老早就聽說了,只是今日再經過一個孩子的嘴裡說出來,又讓我不由得感動了一番。

小穆,你應該是個好官啊,你原本就是個好官,你為何要做出錯事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