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李塵單槍匹馬殺到慕容家族的大本營,他並沒有殺死這些人,只是將他們的丹田刺穿,讓他們無法繼續修行,變成和這裡所有部族的普通人一樣。

慕容家族的嫡系並不多,修行最高的也就是那一天已經被李塵殺死的男人,平時極少會出現,那一天不知怎地心血來潮出去了一趟,就被李塵給宰了。

在又一次經歷了幾次慕容家族獨有秘術的攻擊後,李塵終於掌握了他們以咒印施展手段的辦法,只是特別遺憾,這種勁氣的威力並不算大,而且無法和劍牢相互融合。

回到部族以後,李塵將這件事告訴劉丹,部族裡很快響起歡呼,因為慕容家族的滅亡,就代表在他們這個世界再也沒有人能夠以絕對的力量對他們造成壓迫,所有人的力量都相差彷彿。

只有劉丹鬱鬱寡歡,因為她明白,這也就意味著,李塵離開的日子越來越接近了。

離開之前,劉丹告訴李塵,在北方有一片沼澤,從來沒有人穿越過去,也正因為這樣,他們一直以為那片沼澤就是這個世界的盡頭,現在想想,或許沼澤之外,就是外面的世界。

離開的這一天,劉丹和劉周都來送他,李塵笑著說青山綠水,希望後會有期。

劉丹目中含淚,也說後會有期,一定珍重。

李塵轉身離開。

看著李塵的背影,劉丹不能抑制地落了淚,一旁的劉周當然已經知道女兒的心思,也因此覺得痛苦,只是這一刻無能為力,低低地說:“從小到大你一直都很懂事,很多事情我不說你也明白,沼澤以外是另一個世界,對他來說不算什麼難事,對我們卻是一生不能夠越過去的。”

劉丹哽咽地說:“我從未見過像他一樣的男人,往後世上千萬,男子萬千,都及不上他半分,父親,今日開始,女兒決定修行神術,如果能夠修行有成,此生再見到他一面,我死了也甘願。”

劉周聽她說起了生死,心裡一時間也如同刀絞,但他卻只能忍著痛苦勸慰,“凡事種種,豈能盡如人意?時間久了,把他忘卻了也就好了。”

劉丹搖了搖頭,“我不會忘記的。”

這句話不只是告訴劉周,也像是告訴自己,接著又說:“絕對不會。”

她在這片地域生活了二十多年,見到李塵以後才知道世上還有不一樣的世界,感受不一樣的風,這一刻看著李塵越來越渺小的影子,覺得這是窮極一生都不算浪費的目標,就算求而不得,也至少對得起自己這份心意。

劉周卻在想:女兒,你太年輕,不懂這世上時間才是最可怕的東西,你總會忘記的。

······

······

再一次踏上出行的路,李塵雖然不能飛行,但是他自身的速度也極快,每一步跨出都有山嶽的距離和高度,讓地面發生震動,驚起許多鳥獸。

很快,他站定在劉丹所說的沼澤面前,因為不能飛行,所以他造出一個木筏來,以孤命劍當船槳來划動。

孤命劍沒有受過這樣的委屈,發出劍鳴抗議,但是被李塵無視了。

他的速度極快,讓沼澤上出現了浪花似的泥濘,只是這片沼澤的確廣袤,實際有上萬裡,就算是他要穿過去也需要很久的時間。

那些被腐蝕的屍骨在沼澤上漂浮,陰冷冷的霧氣攜帶著潮溼的風,有一股樹木經久之後將要死去的味道,不是惡臭,但很刺激。

李塵現在不能使用瞳術,在沼澤裡瞧著這方天地,瞧著不能望到盡頭的空曠,偶有穿插的陰影垂在沼澤地上,呈墨水兒落在一大幅空白宣紙的狀態,那些造成陰影的樹木,就在這裡孤零零地佇立,十年,百年,千年,甚至於年輪一圈圈擴張到不能計算。

這種在空曠天地面前的微渺,還有極致的安靜面前,連心跳聲都似乎被放大,李塵生出一種感嘆:天大地大,前路茫茫,此刻竟只有自己一個人了。

但是他轉念又自嘲這份突如其來的矯情,說到底,他還只是個年輕人,種種複雜的經歷又讓他產生了感慨世事無常的遲暮感,這兩種截然不同的矛盾感,在他身上體現得越來越明顯,也因此讓他無端端多了許多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