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柳看秦瑟的神情不似作假,心中猜測是關押她的人下了藥延緩傷口癒合,忍不住怒罵一句:“真不要臉!”

“他們抓我們幹什麼?”

在她問完後,秦瑟的眼神裡透出一絲苦楚,和不易察覺的絕望,記柳見她迅速把眼睛閉上不願多談,便也不再追問。

從被石頭村的人救起到現在,她一直覺得十分違和,明明每個人表現得都是一副熱情好客的模樣,卻連一口肉都要藏起來吃。

那種熱情是淡漠到骨子裡的。

可是若說他們不窮,偏偏一個個養的面黃肌瘦的,身無幾兩肉隨時要栽倒在地。但記柳又時不時看到有些漢子養的極為壯實,就好像整個村子裡所有的好貨都留給了他們。

雖然鄉下把好東西優先給男人吃,是很常見的事情,但就算如此,真窮的地方養出的漢子也不會好到哪裡去,最多比尖嘴猴腮好一點。

石頭村差異也太明顯了。

無論如何,她在暈倒前扔了點東西在地上,希望能被盛禮找到,儘快將她們救出去。

盛禮白天不能四處走動,在天際泛紅之際急忙回到屋內,手上還握著記柳丟在河邊的自制魚叉。

他雙眼緊閉,腦海中卻不斷翻騰。

記柳不會無緣無故把魚叉丟在石頭村的泥塑旁,除非她最後要去的地方和神女泥塑有關。

她曾說過村民將兩座雕像奉若神明,是整個村子的精神支柱,是所有人活下去的希望和動力。

村子裡的希望和動力?

盛禮猛然睜大眼睛,他明白了!

他現在要做的就是補足體力,晚上等村民睡著了直接去找記柳,救她出去。

地窖裡的記柳就沒有這麼好運了,她剛迷迷糊糊睡過去,就被“咯吱~”聲吵醒。她先是看了一眼秦瑟,發現她嘴角輕抿沒有睜開眼睛,但是微顫的眼皮卻洩露了此時的心思。

趁著地窖門透進來的光線,記柳眼神微眯,她徹底看清了秦瑟的身體狀態,下意識咬緊下唇,忍住了即將脫口而出的尖叫,她逼著自己把視線挪開,放到了走近的大嬸臉上。

“大娘,如果讓村子裡的人知道堂堂村長夫人迷暈迫害良家女子,怕是不好吧!”

“你......”

眼前的大嬸正是石頭村村長的妻子,此刻她眉頭緊鎖,張嘴似是想要說話,結果被後面的男子打斷:“哪兒這麼多廢話,趕緊把水喝了!”

說完,他就開啟了籠子,端了個有破口的瓷碗就進來準備強行給記柳灌下去。

他從進來到出聲一直站在村長大娘身後,加之揹著光,記柳到現在剛看清他的臉。

她突然愣住了,本想反問的嘴瞬間停止,男人見此趁機上前三兩口一嗆,記柳把水喝了個精光,沒來得及說話便徹底暈了過去。

“記柳......記柳......”

她被一陣幽幽的男聲喚醒,頭還是昏昏沉沉的,盛禮的臉擠在籠子木杆中間,邊喊還邊用手拍打她的臉頰。

啪啪的牟足了力氣。

“別打了。”她抬手揮掉了盛禮的大手。

坐起身子緩了片刻,才鬆了一口氣:“給牛下藥也沒這麼多的!看著窮,迷|藥還挺多的,這玩意挺貴的。”

“你怎麼樣了?我馬上救你出來。”他們二人掉下山崖,醒來時身上的東西早已不見蹤影,盛禮連個匕首都沒有,想要徒手掰開鎖鏈根本不可能。

他嘗試幾次後,嘆氣道:“我去找鑰匙。”

此時坐在角落,被黑暗籠罩的秦瑟輕笑開口:“鑰匙掛在村長脖子上,只有早上來灌迷|藥才會取下來。”

盛禮這才發現陰影裡還有一個人,她形容可怖看不清臉色,一直腿被人砍去只剩下大|腿根,切口邊緣還有零碎的肉沫隨著她的動作盪來盪去,秦瑟的另一條腿也被人切斷至腳踝,身上的衣服暈染出的血團染紅,看不出原本的顏色,但是一身絲綢質地不是尋常人家穿的起的。

“你......”

盛禮吃驚地張開嘴,眼皮前段皺起,剛開始他以為牆角的人已經死了,沒曾想她居然開口了。

這時記柳也反應過來,她看向秦瑟仔細端詳回憶後,吃驚捂住雙唇。

她轉頭握住盛禮撐在籠子上的手,道:“她是州府刑獄司找的人。”盛禮聽得一頭霧水,他們都沒注意到秦瑟瞬間抬起的頭,空洞的眼神中發出隱隱光亮。

“對了,那時候你受傷了,”記柳見他不明所以,連忙解釋道:“你在醫館那幾天,文大人沒法安排人來照顧你,就是刑獄司把縣衙的人全部借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