傷在他的身上,冷硯文字人卻很高興的樣子。

在水清塵的注視中,他刻意的瞥了眼傷口,輕輕嘆氣:

“上次見她一面,回程的途中,冷鴻儒糾纏了我好幾日。”

苦笑,搖頭,他無奈的說:

“小音音她啊~還是和以前一樣口是心非。每次見面,總是對我露出一副咬牙切齒的樣子,可真當我遇到危險,她便捨不得我了,縱使隔著千里萬里,連下四道命令,不惜惹怒冷鴻儒,也要護住我。按理說,我應該當面和她道聲謝,奈何,唉……我和小音音都不是心平氣和講道理的那一類人。所以,仔細想想,嘖~算了,身上的血窟窿還沒好利索,我惜命的很,暫時經不住冷鴻儒再找我敘舊。”

語調輕快。

字字句句隱晦的表示了:口口聲聲要他性命的紀梵音,從冷鴻儒的劍下保護了他。

這不漏聲色的挑、撥伎倆,水清塵真心覺得他不去當一名謀士,都對不住他這張能言善辯的嘴。

“哇嗚~水公子生氣了。”冷硯文依然笑著。

那副調侃的語氣,像極了某個小傢伙。

而這,才是真正讓水清塵在意的。

小音調侃玩鬧時的語氣,和現在的冷硯文……幾近相似。

正在這時,酒館老闆提著包好的醬牛肉走了出來。

水清塵雙手接住,道了謝,經過冷硯文身邊時,突然開口:

“上次見面,我以為冷硯文公子是聰明人。”

“嗯?”

水清塵說:

“小音睚眥必報的性格,冷硯文公子瞭解多少?”

他的聲音比門外呼嘯的寒風還有冰冷幾分:

“她想做的事,從不勞煩無關緊要的人動手。”

冷硯文臉上的笑容瞬間僵住,立即明白了他的意思,哼笑:

“你這話說的可真毒。我和冷鴻儒倒成了無關緊要的人了。她知道你還有這一副面孔嗎?”

水清塵微笑道:

“她見過我,便知我,懂我,因為在她面前,從一開始我便是坦然的,未曾隱藏過她什麼。冷硯文公子呢?你陪在她身邊的那些年,她可曾讀懂過你?你又可曾完全瞭解她?”

水清塵這話完全是奔著誅心去的。

屋裡的幾人只瞧見冷硯文的臉色開始往下沉,卻沒有聽見冷硯文的心正在滴血的聲音。

他這次傷得嚴重,現下一時氣急,一口鮮血湧到喉嚨,又被他硬生生的嚥了回去,臉上頓時變得更加慘白了。

蒼狼心生擔憂:

“硯文……”

“沒事。”冷硯文扶著桌角慢慢站起,抿緊了嘴角,抬手摁住心口,做出一副受傷的樣子:“我真的沒想過,你會這麼瞭解我和她的過去。說來慚愧,時至今日,我還是做不到水公子的坦然。可是,命運真奇妙啊,每個人的出場順序就是那麼的不公平。”

聞聲,水清塵背在後面的手猛地握緊。

冷硯文抬起頭,看著他的臉,語氣變得輕柔:

“真正瞭解她的人都知道,她慣會頂著那張可愛的娃娃臉四處行騙。她表裡不一的這一點,水公子也是知道的吧。”

水清塵靜靜的看著他,淡淡的說:

“你想說什麼?”

“第一次在鹿蹄山見她時,水公子可還記得她穿了什麼顏色的衣裳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