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梵音唇角一直保持著清淡的笑意:

“世上的事啊,難說著呢。小顏大人今日能把‘滿腹文采’憋死腹中,拋棄前朝的榮華,拋掉大好的前程,登臺比試,只為成為親衛兵的一員,他日保不齊還能狠心做出驚世之舉。你說呢?小顏大人。”

顏傲白臉色變得煞白:

“我要怎麼做,您才能相信?”

紀梵音抿嘴一笑:

“別緊張呀,小顏大人,你放輕鬆些。咱們倆今日只是初見,你可能對我不太瞭解,我這個人啊,是最好說話的。”

每句話都像刀子一樣戳在人心口上的人,會是個好說話的?!

顏傲白:“……”

這時,紀梵音突然指著雪上的字,問:

“小顏大人,你看,我這字寫好不好?”

“塵”字,顏傲白立即想到孤高自許、目無下塵之意,紀殿主難道是在敲打她為人處世,不可傲慢猖狂嗎?顏傲白張嘴想回答,又怕自己曲解了意思,又凝眉細看了片刻,想從最淺顯的書法上誇讚兩句,可,那字跡七扭八歪,怎麼也沒辦法誇一個好。

紀梵音沒等到回答,抬眸問道:

“我寫的不好?”

顏傲白憋到臉紅脖子粗:

“好……!”

紀梵音展顏一笑,天真的像個孩子:

“我也覺得好極了~”

顏傲白一臉難色,咬緊牙齒,才把實話憋回肚裡。眼前這人,她舉顏氏三代之力都惹不起啊。

紀梵音摸著下巴,高高興興的又端看了半晌,心裡像揣著棉花形狀的蜜糖,一想到她走後,留下雪地上的字會被人踩到,唇角又不高興的抿成一條線。

顏傲白不知道紀梵音的小心思,見她面露不悅,正想開口,紀梵音手腕輕抬,素手一揮,一陣疾風橫掃過大半個庭院。顏傲白只來得及閉眼,半抬的手臂還沒來得及遮擋,疾風夾著寒雪已捲起她的衣襬,掃過她的臉頰,推倒半面牆壁。

轟隆一聲巨響,值班歸來的顏善靜眼睜睜的看著住處的牆,突然就倒了,她呆愣片刻,看見了面如死灰的顏傲白,以及有人要傷害自家人,立即攥緊刀柄,長刀出鞘,一腳踹地,飛了過去,口中喊道:

“大膽狂徒!皇家重地,豈容你如此放肆!”

“她是……”顏傲白驚慌的瞪大眼睛,想阻止,張嘴的瞬間有了別的想法:顏善靜的刀法已經練到爐火純青的境界,放眼整個雁雪國罕見敵手,不妨藉此機會,試探一下紀梵音的深淺。

顏善靜揮出的大刀攜著雷霆之勢,劈向背對著這邊的紀梵音。

刀落的瞬息間,紀梵音突然回身,望向縱身躍下的顏善靜。

那一眼,乾淨,懵懂。

不像是毀了她住處的暴徒。

難道現場還有第四個人?

顏善靜反應過來,急急收勢,刀刃一偏,從紀梵音的身側落下,鋒利的刀氣激起紀梵音垂在胸前的髮絲。

紀梵音望了一眼閃爍著森寒幽光的刀面,又看向地上,被刀氣割斷的青絲。顏家擅文更擅武,傳聞中的顏氏狂刀果然不俗。

院中陷入短暫的靜默。

顏傲白滿眼錯愕的看向紀梵音:她為什麼不出手?

顏善靜長鬆一口氣,看向顏傲白:她剛才是不是差點傷及了無辜?

顏傲白讀懂了顏善靜的眼神,更是無語了:無辜?誰無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