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真?”

李掌櫃對那王姓青年的話,尚存猶疑。

來齊州這麼些天,他倒是真真切切地看到李佑的諸多惠民舉措,深知這位齊王殿下並不是不識人家煙火的皇家貴胄。

但是,從異地購鹽,那是要錢的。

商人家,對錢財格外敏感,李掌櫃已皺著眉頭算起賬來:“從異地購鹽,成本將會增加一倍啊!”

“那多出來的錢,是他齊王殿下自己掏,還是折算到鹽價中去呢?”

王姓青年猶豫了:“按我對殿下的瞭解,他是不會讓百姓們出這筆錢的。只是……只是……”

他顯得有些遲疑,不敢將他的推斷明言。

李掌櫃已順著王姓青年的話繼續說了下去:“只是齊王近來擴建碼頭,想是已花光王府庫帑,怕已拿不出再多銀錢了。”

“唉……”被李掌櫃說中心思,王姓青年也重重一嘆,將眉頭鎖緊。

兩人正自嘆氣,卻忽地聽見自家店鋪對門,有百姓高呼一聲:“售鹽了,那蜉遊海貨鋪子售鹽了!”

“什麼?”李掌櫃猛地抬起頭來,正看見無數百姓正朝著這邊湧了過來。

百姓口中的“蜉遊海貨鋪子”,李、王二人當然知曉,不正是那蜉遊幫會在齊州城開的鋪面麼?

那蜉遊商鋪就開在李掌櫃店鋪的正對門,一向售賣些海產品,偶爾也會販賣些異國他鄉運來的小玩意兒,在北正街一直不溫不火。

卻是不知道,他們從哪裡得來的食鹽。

兩人探頭往向對面,正瞧見那蜉遊商鋪的夥計,正一擔一擔往外搬著鹽擔。

而商鋪正門口已懸了大大的招牌,上書大大的“售鹽”二字。

“果真有鹽?”

王姓青年望了一眼,隨即皺眉:“怕是……怕是海鹽吧?蜉遊幫是海商,他們能從沿海一帶弄到十分廉價的海鹽,想是拿那海鹽充數,趁機牟利的。”

李掌櫃默默凝視著那“售鹽”招牌,也將眉頭凝起。

海鹽和井鹽,那口感上可天差地別,那東西,真能滿足百姓所需?

但他很快就回過神來:“不管那麼多了,咱們不能將希望全寄託在殿下身上。既然這裡能買到鹽,不妨先買一些回來。”

這海鹽粗糙難吃,但總比沒鹽吃來得好吧!

說著,李掌櫃便吩咐夥計,取了銀錢,去對門買些鹽來。

對門才剛剛開始售鹽,大部分百姓才剛剛收到訊息,正急匆匆朝這邊趕來。

而李掌櫃他們,因為近水樓臺,自然能搶在這些百姓前頭買到鹽。

很快,小夥計便提著小半袋海鹽回了來。

看到那小半袋食鹽,王、李兩個掌櫃都鬆了口氣:“總算是有鹽可吃了,難不難吃的,也顧慮不了那麼多了……”

那夥計提了鹽回來,便即朝李掌櫃問道:“這鹽如何處置?”

李掌櫃揮了揮手:“放到後院去吧,回頭取了碾子細細研了,總要搗碎些再食用吧!”

海鹽的顆粒更大,口感更粗糙,若不碾碎了,怕是難以入口的。

可那小夥計卻是一愣:“掌櫃的,好端端的細鹽,要搗碎它做什麼?”

王、李二人本就年輕,加一起不過四十來歲,可這小夥計,比他們二人都要更小一些,今年不過十五出頭,本就是新招進來的小學徒。

看到這小孩子如此迷惑,王姓青年已笑了起來:“我說你這小娃,怎生這般沒見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