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家灣一間稍顯寬敞的小院內,十多個衣著樸素的村民正聚在院子裡。

在他們身前,是四五個威武雄壯的侍衛,李佑此刻正站在侍衛叢中,抬眼掃視著這些村民。

遭瞭如此大難,這些存活的村民們個個哭喪著臉,一副頹然模樣。

此刻,他們被侍衛揪了來,又顯得拘謹擔憂,正偷摸拿畏懼的眼神瞄著李佑。

李佑輕笑了聲,抬手道:“你們不要害怕,我是朝廷派來調查這樁案子的。你們儘可以將這件事來龍去脈說個清楚,方便官府去搜羅那股海寇。”

村民們有些惶然,互相打著眼色,遲疑了片刻,終於有人站出來細細講述這樁禍事。

村民們的說法,倒與那張縣令所說大差不差。

這海寇的確是四五天前來到村子,燒殺搶掠一番,便揚長而去。

這些倖存者當時都不在村子中,卻是無一人見過那海寇的模樣。

李佑不免失望,他們交代的訊息,除了證明那張大有並未說謊外,再無其他作用。

“一個倖存的都沒有嗎?那夥賊人竟有這麼狠心?”

李佑只能改變思路:“那依你們看,這夥賊人是什麼人?你們心中可有猜測?”

村民們卻都是搖著頭,又踟躇著相互張望著。

過了不久,才有一個身材敦厚的中年漢子站了出來:“縣……縣老爺說,是……是張大鬍子派人乾的……”

“縣老爺說?”李佑皺眉,那張大有本就是個不靠譜的人,他所說的話能做得了準?

“那你們覺得呢?是不是那夥人乾的?”李佑問道。

那漢子猶豫著,又微微搖了搖頭:“俺也不知道……”

“不知道?”李佑蹙起了眉。

那漢子又繼續道:“俺們是認得那張大鬍子的,他的商隊常在出海口那一帶活動,也常與向咱們這些漁民收買海貨,說是要運到內陸販賣。”

“哦?”李佑順著他的話推演下去,“你們既與那商隊相熟,為何會猜疑到他們頭上?”

這村民顯然是有所懷疑的,否則絕不會主動提及那商隊。

中年漢子猶豫片刻,這才解釋道:“俺們都是附近漁戶,今日到縣城裡趕集賣魚,回來時候,正巧看到那商隊的人從我們村子離開。”

他回憶著:“當時隔得遠,俺們看得並不真切,但從穿著上能分辨得出,那幾個人定是商隊的人。他們走得很快,一晃眼的工夫就朝北邊去了。”

“俺們當時也不知道是啥情況,可是一回到村子裡,就……就……”

他說到這裡,卻再也說不下去了。

那麼粗壯的中年漢子,竟是嗚嗚哭嚎起來。

李佑心知這些村民受了大災,此刻都比較脆弱,叫他們回憶那場大災,的確是一種折磨。

他沒再追問下去,踱著步子細細品味村民的話。

看起來,那縣令張大有的話,倒也不是無端栽贓。

村民的確看到商隊的人在附近出沒,也正是在那一天,村子裡遭了大難。

想來,張大有正是聽到村民說起此事,才將這樁案子,定到了那張大鬍子的商隊頭上。

但細一想去,這沒頭沒尾的一點線索,全無法給人定罪,這張大有未免武斷了些。

李佑所掌握的線索,比張大有更多一些,至少他清楚地知道,這支商隊是攜有兵器的。

即便是如此,他也不敢斷定那夥人便是海寇。

查了一圈,事情還是撲朔迷離,李佑不禁望向大海方向,心中煩憂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