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華與武國良說了些什麼,餘簡不得而知,她很有眼力見地遛狗去了。

回來的時候,張華正巧要走,在衚衕裡碰上,相互留了電話,說把私宴的時間地點給她發過去。估計有什麼事,走的也很匆忙。

「武伯伯?」屋子裡安靜得連一絲喘息都聽不到,餘簡跟大黃面面相覷,小聲地呼喚。

武國良閉著眼仰躺在沙發上,神色肅然。餘簡呼喚了好幾聲,他才緩慢地睜開眼,露出一個勉強的笑容:「回來了啊……」

又說道:「我躺一會,你忙去吧。」

這是想獨自靜一靜。

餘簡給他保溫杯里加上熱水,又拿出毛毯給他蓋上,屋子裡暖氣開得足,倒也不擔心他感冒。

「晚點我來給您做晚飯。」她小心地說了句。

回答她的,是平穩毫無波瀾的呼吸聲。

等到門被合上的聲音傳來,武國良忽然睜開眼,哀傷、憤怒、不甘多種情緒交雜在一起,衍化為深深地無奈。

他怎麼也想不到,傷他最深的,竟然是曾經,最近的親人——

叔叔是他爺爺最小的孩子,老爺子老年得子,所以很是寵溺。武術芳也算是在蜜罐子裡頭長大的,因為跟武國良年紀相差不大,所以經常玩在一起。

武家落敗後,兩人更是相依為命。他知道叔叔嫉妒他的廚藝,但天賦這種東西是老天爺賞賜的,況且整個武家,誰能有他武國良勤奮刻苦?

即便如此,老爺子在死的時候,也是把多半的白案技藝傳給了武術芳,留給武國良的少之甚少。

偏心成這樣了,他武術芳還有什麼不滿足?他可是他的親侄子,要不是他運氣好,可能連這條命都得遭在爆炸裡了。

武家一輩子忠心華夏,臨了還出了這麼一個叛徒,老爺子在棺材裡,只怕氣得眼睛都合不上。

武國良怎麼都想不明白,人性,怎麼能惡劣到這種地步。

他緩緩閉上眼,嘴角勾起苦澀的笑意。

傍晚餘簡過來的時候,他還維持著躺平的姿勢,餘簡擔心地推了推他。

「別推,別推,頭暈了……」晃動得姿勢有點大,武國良連忙開口。聽聲音,倒不似下午的有氣無力了。

慢悠悠地坐起身,揉了揉發酸的腰部,不滿地瞪餘簡:「對待老年人不能溫柔點啊!」

餘簡語塞,莞爾間還殘留擔心,問:「氣消了?」

「那還能咋地?被狗咬了一口,我還也能還回去不成?我不也成狗了?」武國良嘟囔。

大黃抬頭:我覺得你在影射我。

餘簡給他揉著肩膀,不輕不重地說道:「不咬他。但是也不能放過他。」

武國良扭頭,定定地看了她好幾眼,豁然一笑:「好!武伯伯等著你給我報仇!」

……

武國良並不是不在意,只是把這份介意深深地埋藏在了心底,又恢復成了平時吊兒郎當的模樣,只是指點餘簡白案的時候變得更加嚴厲。

很快,跟張華約定的時間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