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你個小女郎,還耍詐!連我一個老頭子都欺負!這局不算,重來重來!"

昭王府的燕園涼亭內,一老頭吹鬍子瞪眼怒罵著對面笑成一朵花的小姑娘。

"阿爺,這怎不算呢?明明是你自己棋差一籌,怎的還怪我耍詐?兵者詭道,你自己看不出陷阱,怎能怪姒姒呢?"

姜姒眨著鴉羽似的長睫,聲音甜軟。

這幾日一直呆在府裡,趁著嬤嬤不在,她牽著芰荷去找陳叔,央著在瓊玉閣裡置了一架鞦韆,盪來盪去打發時日。

沒多久就覺無聊,再提不起興致,來這燕園卻見一老頭伏在石桌上睡著了,翻個身臉上印的都是棋盤的印子,縱橫交錯譬如菜畦。

這棋局不算難,她早早地就琢磨透了,加之許久未曾與人對弈,一時來了興致就幫著解了。

誰知這老頭醒了,見她解開棋局硬是扯著衣袖不讓走,陪他來來回回幾局,姜姒都沒輸過!

這老頭臭棋簍子一個,脾氣還差,刨根問底讓人招架不住。

想著先前太子殿下說他是晏昭少時趨附從業的老師,姜姒很是懷疑這老頭到底是不是真的?

比誰更無賴,她還是很有一手的!

這下輪著老頭苦著臉鬧:"我說你這小女郎,竟是這般無禮!一點棋品都沒有,盡然趁我落子猶疑,硬是按下我的手,還說什麼落子無悔!你可知你那未來的夫君,侍奉我都跟孫子供祖宗一般,若是他知曉你敢如此怠慢於我,看他還娶不娶你過門!"

這話正好踩在姜姒的痛腳,她白嫩的桃腮浮上一層絳粉,桃花眸浸上水光,烏黑圓滾滾的眼瞳怒瞪著這老頭:"一個比我大了五歲的老男人,你當本姑娘願嫁!"

話罷起身離了這晦氣之地。

老頭見自己壞了事,忙追上去道:"老頭子我胡說,你這小女郎可莫要計較!誒停下!快停下!"

姜姒步子又快又急,芰荷快步跟在後面。

老頭在跟在後面追悔莫及,想著自己若是惹怒了這小女郎,她再不願嫁,那豈不是糟了!

晏書白那個沒心肝的白眼狼定是要好好跟他算一番賬。

屆時他這一把老骨頭可是遭不住。

"誒呀!你這女郎脾氣怎生這般倔,老頭子給你賠禮啦!可別生氣了!剛才都是我說的!書白這小子就是不認我這個老師,也斷斷不會不願娶你的!聽見了沒呀!"

跑了一陣兒,老頭氣喘吁吁地停下。

姜姒並非是那種氣性大的高門小姐,只是本就對晏昭是否願娶自己存疑,整日惴惴,又被著老頭子軟刀子刺一通,還能忍著面不改色那就不是她了。

見這老頭追得幸苦,也沒有開始那般氣了,步子慢下來。

她是絕不肯承認是這老頭話說得好聽取悅了她。

"你這女郎小人大量,就莫跟我這滿口胡言的老頭子計較了!"

他終於追了上來,撐著腰喘氣,口中說著賠罪的話:"我這有飴糖,你吃了可就莫要生氣啦!"

姜姒見這老頭從懷裡拿出一個靛藍色的小瓷瓶,從裡面倒出一顆棕褐色的小藥丸。

"這當真是飴糖,莫不是什麼毒藥?"

"你這不識貨的小女郎,若是別人見都見不到呢,如今贈與你做賠禮,你還覺老頭子我居心不良?"

他小心翼翼地拿著那顆黃豆大小的棕色顆粒,一手捏著,一手再下面接著,生怕掉了。

姜姒見他這般小心,將信將疑地接過:"當真是糖不是毒藥?甜否?"

"快些吃吧!作甚廢話?"

老頭有些氣急,這藥何等珍貴,如今白白贈與她,他還捨不得呢!就這還嫌這嫌那的!

"唔~"

這哪裡是什麼飴糖啊?毒藥還差不多,難吃至極,姜姒忍不住欲嘔。

老頭見狀忙上前捏住姜姒欲張開的嘴:"快些嚥下去,若是吐到地上,我便是撿起來也要塞進你嘴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