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她可以相信他嗎?(第1/2頁)
章節報錯
冷月如勾,寒鴉渡枝頭。
白日的灼熱散去,天地之間染上月的寒涼,只腐臭的氣息仍舊撲灌進喉腔,叫人作嘔。
沈之瑜喝了水又吃了些乾糧,面色好了許多,此刻正抱膝坐在地上,任憑胥松嘴說破皮,也不肯跟他們離開。
他一時沒了辦法,訥訥立著,無奈地看了荀玉一眼,卻見他攤攤手一副無可奈何的樣子,有些氣悶,拿這女郎沒了辦法。
晏昭沒時間跟她空耗,垂眸看向沈之瑜:"姑娘謊稱自己染了疫病,不肯跟我們離開,難道是這裡還有什麼值得留戀的東西?物當不值,當是人?何人讓你捨命留在這裡?你手指上有些許植物枝液幹後的青黃,遇險的地方還是藥鋪,你當是懂醫?"
他緩步上前,看著埋首在膝上的女子,又道:"這裡應該還有人吧,數量應該不少,他們都藏在那裡?"
沈之瑜見這男子僅憑一些微末的細節就推斷出她的身份,也知這裡除了她還有人活著,驚駭地抬起頭,黑白分明的眼眸直直對上那雙桃花眸。
還是溫柔深情的樣子,說出的話卻咄咄逼人,被那樣一雙眼睛看著頓生無所遁行之感,沈之瑜呼吸微窒,面上泛紅急聲道:"沒有人!他們都死了!死了好多人...全都死了...他們全都死了!"
話到後面,她雙目失焦彷彿陷入的無盡的恐懼和不可脫身的回憶之中。
晏昭見她神色有些異常,蹲下身抬手欲輕輕撫下她削薄的肩。
沈之瑜卻先他一步起身,慌不擇路地離開,卻見前面是身著甲冑的將士,她一介女子如何逃得脫?滿目盈淚地轉身,未置一詞。
晏昭卻明白,她想讓他放她離開。
可這如何使得?縱使此地無一活口,他也不可能放任她在這裡自生自滅,更何況他從她的神情中推知,此地並非無一活口,很可能存活著一群可憐人。
晏昭抬手示意攔著的軍士退開,放柔了聲音:"姑娘莫怕,我是晏書白,我不會傷害你的,更不會對你以命相護的那群人有絲毫不利,他們都是大晏的子民。"
他眸光溫柔,聲色和緩,沈之瑜在他溫柔的聲音中緩了過來,朦朧的淚眼仔細打量著面前的男人。
冷白的月光照著他稜角分明的下顎上,割出明與暗的交界線,看著有些善惡難辨,若非那一雙明亮溫柔又多情瀲灩的眼眸,她怕是避之不及。
這雙眼睛是那樣的善良溫柔,沈之瑜呆愣愣地望著,彷彿陷進了一道能將人溺死的漩渦之中,他是那樣的可靠,以至於她不由自主的放下防備,無意識地上前。
"晏書白,名滿天下的七殿下"
"我...當真可以信你嗎?"
沈之瑜烏黑明亮的眼眸定定看向晏昭,問出這麼一句話。
胥松和荀玉都懵了,紛紛想著原來這女子知道殿下?那還廢這麼多事?
昭王殿下晏書白,天下誰人不知?
便是村頭的鬚髮皆白,神志不清的老翁,聽人提到七殿下都能搭上幾句腔,晏書白聲名之盛,也就只有那惡名昭彰的太子晏君御能夠比肩了。
他們完全是兩個極端,晏君御雖十五歲披甲上陣退敵千餘里,號稱大晏的不敗戰神,可他的鐵血手腕,嚴酷的統御,讓天下臣民叫苦不迭。
相比之下,年少遠遊,天資卓絕,歷盡民間疾苦,寫出安民賦的晏書白更得民心。
沈之瑜識文懂禮,也曾讀過他的安民賦,得知寫出這樣一篇字字泣血,心憂百姓的是個將將十歲的小郎君,驚愕得口不能言。
看那文章時距今不過兩年,那時她才十三歲,歎服於他的洞見之深,目光之長遠。
所以,她可以相信他嗎...
沈之瑜額上浮出細汗,面色越發蒼白,惴惴地望著面前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