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心如擂鼓(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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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她這樣清清泠泠的眼眸看著,魏識一時恍惚,難道自己最近不修邊幅,潦草到年近大叔?
姜姒滿臉薄紅,心砰砰跳,一雙靈動的眼睛因為羞窘浸上了一抹水色,她長這麼大還沒遇到過這麼多年輕男子,懊惱自己只顧說笑,一個不慎竟走錯地方了。
畢竟是大家小姐,場面還是要端住的,揚起笑:"各位若是累了,便去吃些茶。"她已經走過來了,若是什麼不說就走,那豈不是狼狽的很?
說話間,她落落大方的看了一眼田地裡勞作的年輕郎君,這不看不要緊一看嚇一跳!那人竟然也在這裡!姜姒心如擂鼓,上次嬤嬤幾番追問,她都語焉不詳的遮掩過去了,只說是去捉兔子迷了路,夜深地滑不慎摔暈了,並未告訴嬤嬤自己被卡在斜坡上被人救下這件事。
她讓芰荷把銀錢埋在樹下,過了好多天也不見人去取,本以為往後不會再見,這件事也就算了。誰曾想竟會在這裡遇見,也不知道他有沒有認出來,姜姒不自在的撫了撫頭巾,包的還很嚴實,這才放下心了,想著他應該沒認出來,這樣最好!既然給他銀錢不要,那他們之間就沒有瓜葛了,若是敢糾纏,便讓殿下派來的長隨將他處置了。這樣一想她眉目舒展開來,目不斜視的帶著芰荷走了。
因著這一遭,姜姒興致壞了大半,也沒心思在這田埂上漫步了。
魏識見她先是驚訝,而後害怕,最後歸於平靜。便知道這位祖宗應該是認出他了,但是他們的相遇對她來說應該不是什麼光彩的事,畢竟男未婚,女待嫁的,於聲名有礙。
但是為什麼會害怕呢?他長得凶神惡煞?他不自覺摸了摸自己的臉,想著自己雖不算多俊朗,也不至於嚇人吧?他哪裡知道自己雖然沒壞心,但防不住別人往壞處想!
姜姒可不管魏識在想什麼,她帶著婢女長隨去了管事督工的亭子裡休憩,因著她要來,管事特意添了一方美人榻,又置了一張石桌,擺上些瓜果點心,力求小主子乘興而來,盡興而歸。
她蔫蔫兒的斜倚在美人榻上,一雙美目遠睨著田地裡勞作的農人,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芰荷只覺主子好似變了,自從上次回來,她就變得有些不一樣了,好像一下子就長大了,有時候眉目間籠著一層霧,叫人看不懂。
姜父是駐守邊境的重臣良將,她自小在北地長大,那裡民風粗獷,質樸純善。見慣了大漠孤煙,長溝落月的蒼涼,也習慣了自由無拘,瀟灑恣意的生活。
來到這京城,就像那關在籠子裡的雄鷹,宥於藩籬的烈馬,不得自在。她終日盼著離開山莊,可是離開了山莊又能去哪裡呢?王府?不過是又一個樊籠罷了。
那殿下聲名遠揚,天下皆知,又是頂頂出色的人,想要什麼樣的女子沒有?她又有什麼不同呢,訂婚數載都沒見過自己的未婚妻,想來也是不放在心上的。若是有了心儀的姑娘,又將置她於何處?
姜姒想著自打來到京城住進山莊,便學著那京裡女子的端莊作態,再沒有縱馬狂奔過,忽然起了興致,便要去驅馬,她什麼都沒吩咐,只是走著,芰荷不知道她要幹什麼,忙跟上問道:"小姐,我們這是要去哪裡?"
"去騎馬!"她答道,十分高興,好像忽然有了想做的事情。
芰荷見她怏怏不樂許久,終於展顏也很高興,便道:"小姐是要騎馬回去嗎?"
姜姒不理她,芰荷一時也摸不準她是什麼心思,只是跟著。
她的馬是父親親自挑選的草原良駒,因這小馬通體雪白,沒有一絲雜色,便取了個玉奴的名字,送給她的時候還是小馬駒,現在已經很高大了,見到姜姒顯然很高興,親暱的蹭了蹭她的胳膊。姜姒上馬後握緊韁繩一夾馬腹,便如風一般遠馳而去,快的芰荷來不及反應,險些嚇暈過去!
"小姐!"往日姜姒也會騎馬出去遊玩,但都是慢悠悠的,她還能勉強跟著,隨侍在旁,哪像今日這般風馳電掣,一瞬間奔出去好遠,這田埂又窄,若是出了事她可怎麼交代?忙不迭的快跑追著,又叫長隨去跟。那幾人顯然是練家子,跨馬去追,但還是差著一段,芰荷眼瞧著望不見小姐的身影,一顆心吊在嗓子眼。
姜姒本就有心甩開他們,耳聞身後馬蹄之聲,眉目間頓時溢位狂悖之色,這京城的風水再養人,也磨不掉她那點子張狂,笑道:"玉奴!快些!甩開他們!"
這馬兒頗有靈性聞言便揚蹄嘶鳴飛跨過溝渠,它本就是可日行千里的寶馬,不類雜屬,更何況姜姒自小騎馬,雖許久沒這般賓士過,但底子還在,一下子便將那些長隨遠遠拋下了。她見玉奴像是脫了韁般飛馳,一時感慨,它生來屬於草原,現在卻陪她拘在一方小小的宅院。
許久未曾這般酣暢淋漓的縱馬,姜姒心裡的那點鬱憤在這長風中消散,眉眼含笑再不管身後事,絕塵而去。
卻不想她這般在田埂上縱馬甚是高調,在田地裡做活的農人一時納罕,紛紛向她望去目不轉睛的看著,心中納悶這高門的女郎出門自有車轎輿攆,何須騎馬奔波?沾染上一身風塵,豈不埋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