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著先前一遭災禍,姜姒回來大病一場,連貴妃都親自來看了,又添了一大批下人在這山莊裡伺候,嬤嬤看她更緊了,還請了京城裡有名的女師傅教她琴棋書畫,女紅插花,說是要好好磨磨她的性子,讓她安心待嫁。

姜姒哪裡是安靜的性子,身出將門,又在這山莊裡嬌養,吃穿用度都是頂好的,上面沒有長輩,她便是最大的主子,嬤嬤慣來縱她,什麼事撒撒嬌,磨磨便也就應了,可捨不得她掉金豆豆。

可上次她到底是做的過了,嬤嬤都要嚇死了,這才拘她更緊了。以往還能出去踏春跑馬,折花放紙鳶,現在只能在這山莊裡繡繡花,學學禮儀,真真兒是無聊透頂了。

"芰荷姐姐,今日的畫作好了,你瞧瞧好不好看?"這春光明媚的,與妃山的景緻又是一絕,姜姒便帶著丫鬟去觀景臺作畫,她學的不算用心,但是天賦極好,今天畫的格外認真,自是極好。

"小姐畫的當然好看了!"芰荷一個不懂畫的人都看出今日的畫格外用心,連連誇讚。

"那你說,拿給嬤嬤看她會不會高興?"姜姒撐著下巴,漏出一截白玉般的小臂,笑容甜美。

"嬤嬤自然高興了,小姐畫的可是仙鶴壽松,寓意極好!"

"那你說嬤嬤會同意我後天出去看佃戶春播嗎?"

"這...小姐就別難為我了。嬤嬤讓我好好看著你呢,可別像上次一樣。"芰荷為難道。

"一日之計在於晨,一年之際在於春。我都在這裡悶好久了,每天不是作畫便是插花,還要學繡花禮儀,人都要悶死了!"姜姒擰著眉,鬱悶極了:"芰荷姐姐,走嘛走嘛!我們去央嬤嬤,她那麼疼我,一定會同意的,再說我都好久沒出過門了。

說著便一手拿著畫一手牽著芰荷,小蝴蝶似的跑出去,她走的急,芰荷有些跟不上,踉踉蹌蹌的:"慢點啊,小姐!"

臨近春播,微雨山莊有很多田地,僱了許多佃戶和長工短工,嬤嬤打理著上上下下的產業,還在帳房裡忙著。姜姒拉著芰荷,屏退下人,悄悄的走進去,又學著書里老虎的吼叫聲作怪。

嬤嬤一聽就知道是她,嘴上噙著笑開口道:"這賬房,小姐可是從來不入的,今兒是吹了什麼風啊?"說著將賬冊合上,迎著將小姑娘擁進懷裡,打趣她。

"嬤嬤,你都看好久了,喝口茶吧!"她皺著小鼻子嗔道,又忙端來一杯茶給嬤嬤,一副殷勤作態,狡黠可愛。

嬤嬤點了點她的小鼻子道:"無事不登三寶殿,小姐是又看上了哪家的胭脂,還是哪家的釵環呀,告訴我,嬤嬤差人給你買!"

看自己意圖被識破,姜姒有些不好意思,小臉染上一抹薄紅嬌聲道:"嬤嬤~"

"姒姒沒有看上哪家的胭脂釵環,嬤嬤給我的都是最好的,才不缺呢!"

"那是怎麼了呀?"

姜姒有些害羞,將自己的畫拿出來給嬤嬤:"嬤嬤,姒姒給你畫了一幅畫,看看可喜歡?"

"哦?小姐畫的當然好了!"嬤嬤說著仔細看畫卷,又連連讚道:"小姐用心了!這可是比你每日的畫作好很多啊。"

"那當然啦!那些畫作不過是畫的些死景,這幅可是姒姒專門給嬤嬤畫的,是想嬤嬤永遠陪著姒姒呢!"

周嬤嬤知道她怕是呆在山莊裡憋悶了,這才畫幅畫贈給她做禮物,也是用了心的,很是感動。

將小姑娘往懷裡帶了帶,才發現她已經長大了,略顯少女的玲瓏身姿,心下計較起來,思量著在飲食住用上多用些功夫,定要將她養的漂漂亮亮,健健康康的,包管成婚時美的叫殿下移不開眼。

姜姒伏在嬤嬤懷裡支吾著:"嬤嬤...三日後是春播,我想去看看,可以嘛?"

她刻意撒嬌,聲音甜膩,嬤嬤招架不住連道:"我的乖乖啊,可不許出門了,上次生了那麼大一場病呢!"

"嬤嬤~我都在家呆了好久了,會悶出病來的。"她小聲抗議。

嬤嬤想著,她確是很久沒出門,老是拘在山莊裡也不是個事兒便打著商量:"那小姐可要聽嬤嬤的話,嬤嬤叫你吃什麼就吃什麼,不許挑嘴!出門一定要帶上婢女長隨。"

"上次那事,貴妃擔心死了,硬是顛簸了一天來看你,殿下也送了好幾個練過的長隨,你出門可記得要帶上啊!嬤嬤年紀大了,經不住事了,小姐可別在叫嬤嬤擔心了。"說到這,嬤嬤險些流淚。

姜姒也知道是自己做錯了,撫著嬤嬤的背給她順氣:"對不起,嬤嬤,我會聽話的。"

·

為這春播,微雨山莊可是好一通折騰,這幾天府裡迎來送往,大都是附近的佃戶,鄉人熱情送了許多特產吃食,姜姒嚐了許多從前沒吃過的東西,還偷偷喝了點桃花酒,跟個小醉貓似的,惹了好一番調笑。

春播是民生之本,嬤嬤雖答應她可以去看,卻不許她妨礙農戶勞作,姜姒也是省得。

因此還做了一番準備,看了些與農務有關的書籍,懂了不少。

她原先還打算騎馬去,又恐踏壞農田,糟蹋了佃戶的心血,只能作罷。

但她又實在想跑馬,便想了個折中的法子,叫人把馬牽去,回來的時候再騎。便叫來殿下送過來的長隨。

姜姒看著階下的五個長隨,面相周正,並不很俊俏,很普通的長相。

"殿下將你們送來可說了什麼?"她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