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春,京郊與妃山。

林深峰秀,景色宜人,山野花開遍地,奼紫嫣紅好不漂亮!

可巧今早下了雨,仙霧繚繞,微雨山莊掩映在林木雲霧之間,時而幾隻仙鶴在屋頂盤旋,恍若神仙宮宇。

“芰荷!芰荷!姑娘偷偷溜出去了,快去把姑娘找回來!”周嬤嬤端著一盅藥粥正要給姑娘送過去,誰知推開房門竟不見人,一看被褥下是枕頭,頓時氣不打一處來:“越來越不像話了!本是要拘拘她的性子,到還學會偷溜了!”

“嬤嬤,小姐怎的不見了?剛才還在的,我不過泡壺茶的功夫!”芰荷聽見嬤嬤叫喚,連忙擱下手裡的活,過來回話。

“快去找找!這山路溼滑的,可別摔著了,叫上外院的小廝多帶幾個佃農!”周嬤嬤將藥粥放在桌上,催促道,芰荷連聲應是,快步去叫人找小姐。嬤嬤到底是老了,再年輕些,都要親自去找了!

“真不叫人省心啊,快些嫁了才好!”周嬤嬤在簷下踱來踱去,著急又擔心。小姐千萬別出事,不然她可怎麼跟貴妃交代。

芰荷叫上四五個小廝又帶著附近的十來個佃戶,漫山遍野的吆喝著,到處都找不到人,急的眼眶通紅。

姜姒此時正摟著三隻小兔子,小心翼翼過一個很窄的小路,這剛下過雨,泥土被雨水浸的軟爛溼滑,她一個不慎跌下斜坡,還好有棵樹長在斜坡上,她恰好卡在樹上,這才沒摔下去。

姜姒低頭看了眼這陡峭溼滑的斜坡,心有餘悸。可現下她孤身一人,求告無門,只能等著嬤嬤叫人來找。

她的衣服被雨水打溼,貼在身上十分難受,且沾著泥汙,要是平時,這衣服她是決計不會穿的,現下只能任由它淌水。

乍暖還寒的天氣,她凍得渾身僵硬,又將小兔子往懷裡攏了攏,意識都有些模糊了。她不確定的想著,嬤嬤到底能不能找來,要是找不到,她可就沒了啊!

這豆蔻好年華!早早死了多可惜啊,她連未來夫君都還沒見過呢!聽說那人端方知禮,學富五車,是頂頂好的夫婿,京城裡有很多閨秀想嫁給他呢!

又聽說他少年遠遊,見多識廣,比這京城的郎君厲害多了!就是不知道他會不會喜歡她.......

“誒,早知道就不出來救你們了!要是能活著回去,你們可記得好好感謝我啊!”姜姒一雙桃花眼好似籠了一層霧哽咽道。

十一二歲的小姑娘,遇到這事還是很怕的。

又過了許久,連懷裡的小兔子都好像明白自己被困住了,紅紅的眼睛無助的看著姜姒,她終是耐不住,氣弱遊絲的求救:“有人嗎?救命啊!有人嗎?”

這地方又偏又遠,人跡罕至,只有附近的獵戶出沒,尋常的農戶並不會來這裡,姜姒走的這條羊場小道正是獵戶踏出來的。她有些絕望,這山裡的獵戶幾天才檢視一次陷阱獸夾,到那時她早沒了。

“嗚嗚...對不起...啊,小兔子...對不起,我本來想救你們的,嗚嗚...卻害的你們陪我一起死,對不起...嗚嗚...”姜姒抽抽嗒嗒的跟兔子道歉。

天都見黑了,嬤嬤還沒有找到她,姜姒當真怕了,嚶嚶低泣:“有沒有人啊,來人啊,救命啊!”

“誰在那裡?”

姜姒好像幻聽了,不確定的應了一聲:“有人嗎?”

“誰在那裡?”

“救命啊!我在這裡,在斜坡這裡!”這下總算是聽清了,姜姒簡直要喜極而泣了,連忙揚聲應道.一天未進米水,她的臉色蒼白,聲音低啞。

來人聽聲音像是個年輕的郎君,天色昏暗看不清面容,一身粗布短褐,揹著一個竹籃,手裡還拿著彎弓,應當是山裡的獵戶。

管他什麼人,能把她救出去就是好人!

“哥哥,我在這裡,救救我!”姜姒又啞著嗓子叫了兩聲,連著懷裡的兔子也低低叫了兩聲。

魏識來這山裡打些野雉給那挑嘴的先生換換口味,沒成想會遇上有人困在山裡,聽聲音還是個小姑娘,這天色也不早了,誰家姑娘大晚上在荒山裡,縱使滿腹疑惑,到底救人要緊,連忙循著聲音,找過去。

他夜視能力極好,便看見一個十一二歲的小姑娘被卡在斜坡上,釵環凌亂,衣裙上滿是泥汙,懷裡抱著三隻小兔子,好不狼狽。

那衣料首飾一看便價值不菲,尋常人家的姑娘穿不起,又聯想到這十里八鄉的富貴人家,這個姑娘的身份也就不難猜了,她應該就是微雨山莊的那位小王妃!

一番思索,魏識很快就認出了姜姒,趴在地上將手伸給她:“姑娘可信在下?”

姜姒看著那隻手,有些小別扭,抿著嘴為難的看了他一眼,魏識立刻明白過來,嗤笑一聲,心想這金貴人當真講究,認命的撕下一縷布條纏在手上,這才伸手給她。

姜姒還是有些在意,但人家救她也不好要求太多,便伸手給他。

她身量輕,魏識毫不費力的就把人拉了起來,得救之後,姜姒小小的呼了口氣,又將小兔子往懷裡帶了帶,這才打量起救命恩人。

他長得好看,不像京城裡皮白肉嫩的貴公子,帶著鄉野錘鍊的陽剛英武,劍眉星目的。她的印象頓時好了幾分,便軟著嗓子央他:“哥哥可不可以送我回家,我一個人有些害怕。”

姜姒本就聲若黃鸝,她害怕被拒絕,軟著嗓子更顯嬌弱,讓人不忍拒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