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維琮離開後沒幾日,江謙一家便要搬去新屋。

看著江家的箱籠一箱一箱收攏了,楚維琳突然就覺得,這府衙後院又要變得冷清了。

從前剛來時,瞧著是地方小住得不寬敞,可後來也就習慣了,這會兒裡頭的人要搬出去,卻是不適應了。

“說透了,也就是奶奶不捨得舅老爺一家搬出去。”鄧平家的笑著道。

“這話是說到點子上了,”楚維琳連連點頭,“不過我也明白,等鋪子開張了,遲早要搬出去住的。”

寶槿端了冰碗進來,道:“總歸是在一個城裡,那鋪子又不遠,奶奶想舅老爺、舅太太與表姑娘了,也能立刻就見的。”

楚維琳莞爾:“不過是小情緒作祟罷了。”

江家是匆忙從海州搬來的金州,當時只帶了些不能割捨的東西,許多必備品都是到了金州後再慢慢補上的,只是馬氏念著早晚要搬出去,並沒有採買許多,這會兒收拾起來,也還算輕鬆。

楚維琳讓幾個丫鬟過去搭把手,又選了個好日子,把東西送去了新屋裡。

江溪苦著臉,柔柔與楚維琳道:“表姐,其實我捨不得走。”

“怎麼了?”楚維琳問她。

江溪直白道:“往後要見婉言姑娘,就不比這會兒方便了,我要向她學的東西還多著呢。”

竟然是因著這個,楚維琳哭笑不得,輕輕拍了拍她的額頭:“你要來,誰能攔著你,我屋裡這一個個都勸我。說不過是隔了一刻鐘的路程,你要真想和婉言學什麼,一刻鐘可難不倒你。”

江溪嘿嘿直笑。

楚維琳叫她逗樂了,笑意更濃。

她觀察了江溪幾日,江溪雖然送了楚維琮荷包,但她自個兒都沒往心裡去,楚維琳瞧在眼中。也就通透了。

這姑娘壓根沒有什麼旁的心思。不過是新做得了東西,挑了一個不嫌棄她女紅差的人,送了而已。

江溪自己沒有意識到。楚維琳若再和馬氏提這事兒,不管她持什麼態度,多少都不妥當。

一來,興許江溪越想越往心裡去了。反倒是要平添出不少事,二來。她萬一沒掌握好分寸,指不定馬氏以為他們楚家嫌棄江溪什麼了。

虧得江溪是這等好性子,楚維琳也就把話都嚥了回去。

至於往後的事情,這會兒也輪不到楚維琳在這兒急吼吼地非要弄個三七二十一出來。

等到了正式搬家的日子。馬氏在新屋裡置了席面,請了這些日子熟悉起來的女眷們吃了酒,這禮數也就全了。

馬氏細細與楚維琳介紹:“等前頭的坐堂大夫定下來。再把藥材補全,這鋪子便能開張了。”

坐堂大夫很要緊。金州城裡有些名氣的大夫,都有服務的醫館,江謙不喜歡去挖人手,就一直耽擱著。

這事兒楚維琳不能說江謙固執,而是他在海州時叫那知州的小舅子下手挖過人,知道這種事情對原本的醫館影響很大,推己及人,也就不肯了,反倒是費了不少心思在附近村落裡尋找行腳大夫,聽說已經有了些眉目了。

至於藥材,越發不用擔心。

江謙做這一行多年,也有自己的路子,各種藥材一批一批送來,等收入了藥櫃子之後,這醫館裡自然有了一股子藥香。

入了八月,越發熱氣騰騰的,霖哥兒的身子也就大好了,只是想再貪冰時,沒有哪個敢再依著他的心思了。

霖哥兒不高興,纏著楚維琳撒嬌。

楚維琳可捨不得兒子再受寒,尤其是小孩子的腸胃,比不得成年人,貪冰碗是要不得的,便與滿娘商量了幾句。

滿娘機靈,另做了不少消暑的點心飲品,雖不比冰碗透心涼,但也能去一去暑氣,最要緊的是香甜好吃,只這四個字,便能吸引了霖哥兒所有的注意力,再不鬧著要冰碗了。

楚維琳一面喂著兒子吃涼糕,一面問鄧平家的:“不曉得李家媽媽什麼時候會回來?”

鄧平家的笑著答道:“這一來一回的也要不少工夫,不過啊,中秋前總能趕回來的,您說呢?”

楚維琳頷首,中秋是大節,只要不是在紹城那兒耽擱了,李德安家的定是會趕回來的。

到了八月十二,李德安家的還沒有訊息,流玉卻來稟道:“奶奶,薛家媽媽來了。”

楚維琳挑眉,讓人迎了她進來。

“媽媽快坐,可是為了中秋採買的事情?”楚維琳笑著問,又指了指一旁的杌子,抬眼見薛家的眼眶發紅,心中一緊,問道,“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