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維琳的心提了上來,不禁覺得坐立難安,與寶槿道:“算起來也有一年半沒有見過維琮了,不曉得有沒有長個兒。”

寶槿抿唇笑道:“定然是長了的,舅爺正是長個兒的年紀呢。”

李德安家的亦附和道:“可不是?尋常的京中公子哥,到了這個年紀,這親事也已經訂下了,舅爺卻是依著老太爺的意思遊學,可見老太爺對他期望頗大,想待他功成名就後再考量婚事了。”

做姐姐的,自然是盼著弟弟能有大出息,維琮這孩子,打小就好學。

楚倫煜常常說,做學問要耐得住寂寞,這一點上,維琮做得極好,他的那份凝神定力,連楚維琳這個做姐姐的都自愧弗如。

唸書刻苦有天分,如今又四處遊學長見識,楚維琮往後即便不能在科舉路上一帆風順、高歌猛進,在自我修養和增益上是斷斷不會落了人後的。

楚維琳正想著,就聽外頭問安聲,她趕忙站起來,快步迎了出去。

常鬱昀與楚維琮結伴而來。

與記憶中相比,楚維琮個頭長了,膚色也黝黑了些。

見楚維琳盯著他看,楚維琮不好意思地揉了揉臉頰:“這幾個月曬的,姐姐,是不是有些怪?”

楚維琳又是欣慰又是心疼,遞了帕子與他擦汗:“不怪的,瞧著結實多了,這遊學可真鍛鍊人。”

“嘿!”楚維琮咧嘴笑了。

楚維琳瞧在眼裡,這幾個月歷練,把京中公子哥兒們的漫不經心的性子磨滅了些,添了幾分硬朗,楚維琮幼時性子偏於內向。如今倒是大方了許多。

楚維琳越看越喜歡,迎了他和常鬱昀入了西次間。

楚維琳在打量楚維琮,楚維琮也在打量姐姐。

這府衙後院,自不比他從前去過的常府後院霽錦苑寬敞,可也是麻雀雖小,五臟俱全,尤其是屋裡的擺設。一眼看去還有些眼熟。都是從京中帶來的。

再說一院子的丫鬟婆子,也不是什麼生面孔,具是身邊用慣了的。

最最要緊的。是常鬱昀身邊沒有添新人,夫妻兩人和睦親近,眼神之中流露出來的默契叫楚維琛看著安下心來。

他的胞姐,在金州過得極好。這門親事,也是極好的。

方媽媽和羅媽媽帶著兩個哥兒來行禮。

楚維琮是見過襁褓中的霖哥兒的。現在一瞧,別說霖哥兒記不得他,他也認不出霖哥兒來了。

“姐姐當日離京時,他才這般大。”楚維琮笑著比劃了一番。

再說琰哥兒。楚維琮是頭一回見,京裡接到信時,他正準備啟程。章老太太還說過,這滿京城的親戚裡。楚維琮倒要成了第一個見到琰哥兒的人了。

大人們說話,兩個哥兒耐不住,便先抱了出去。

楚維琳吩咐李德安家的,道:“去請舅父與舅母、表妹,他們也盼著維琮呢。”

寄回京中的信雖然說了江謙家裡情況,但畢竟說得不詳細,怕楚維琮一會兒失言,勾起舅父一家傷心事,楚維琳趕緊與楚維琮說了說,不過是略過了江溪險些叫人欺負去了的那一段,只說是在海州叫海州知州給排擠了。

畢竟是女孩子家,那些痛苦往事過去了就過去了,不要提為好。

楚維琮聽得直搖頭:“父母官、父母官,即便不如親生父母,也不該把聖賢書拋卻了腦後,領著朝廷俸祿,卻壓迫尋常百姓,這海州知州,實在是……”

楚維琳頷首,道:“海州知州行事偏頗,已經入了四皇子的耳朵,我雖沒有關心後續,但四皇子的人去了海州,他這烏紗帽,估計也難了。”

“有一便有二,他行得不正,斷不會只有舅父這一樁。”楚維琮正色道。

常鬱昀聽著他們姐弟說話,並沒有出聲,楚維琳不清楚海州狀況,他卻是曉得的。

四皇子身邊的侍衛是和薛財一道去的海州,這案子本就清清楚楚的,海州知州的小舅子倒了大黴,知州自己也脫不了身,叫人翻出了一堆舊賬,當場就去了烏紗帽。

四皇子雷霆手段,身邊人做事也自然有他的風格,沒費多少工夫,海州就清淨了。京城那兒應該已經得了信,這新任的海州知州怕是已經在路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