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空明師太,老祖宗來了精神。

倒不是要把常府的命運走勢壓在空明師太身上,而是如今這樣的多事之秋,能叫人卜算一回,總歸不是壞事。

況且,在老祖宗心中,空明師太是有些本事的。

楚倫歆卻有些遲疑。

去年時照著空明師太的說法,讓常恆翰納了紅箋,說是能破解常家禍事的第一步,可一年後來看,常家依舊逢此大難,是不是這空明師太有些不太準呀。

但此一時彼一時,若是當初沒有依空明師太的話做,興許,此刻不僅僅是大趙氏在大牢裡,常家已經被牽連了吧。

楚倫歆一面想,一面悄悄打量老祖宗的神色。

既然老祖宗信空明師太,她也無需潑冷水,便道:“是啊,已經一年了。去年時,空明師太說她會來拜訪,應該不會食言。”

老祖宗點了點頭,心裡還是有些不踏實,道:“使人去唸惠庵裡問一聲,若師太回京了,請她來府中吧。”

翌日一早,便有家僕去唸惠庵裡拜訪。

雖然隔了一年,如今念惠庵裡的香火依舊鼎盛,信女們在庵堂裡磕頭誦經。

空明師太剛剛回來,她這幾日要在庵中做幾場法事,便定了三日後到常府拜訪。

老祖宗翹首盼著,待三日後門房裡傳了信來,她便讓段嬤嬤去迎了。

空明師太入了屋子。

楚維琳打量了她一眼,與去年見時還是稍稍有些變化的,師太消瘦了些,膚色也有些發沉,似是這一年雲遊辛苦萬分。

空明師太向老祖宗行禮。轉過頭來對楚維琳笑了:“奶奶,小公子一切可好?”

楚維琳回了一個笑容:“哥兒很好,如師太去年時與我說的,哥兒晚了月餘才落地,我若不是聽了師太您的話,那一個月裡少不得擔心呢。”

空明師太雙手合十,唸了一句佛號:“小公子是貴人。他一生富貴平順。奶奶且放心。”

好話誰都要聽的,何況是誇自家的孩子。

不僅僅是楚維琳高興,老祖宗面上也有笑容。招呼空明師太落座。

柳氏和楚倫歆相攜進來,見了空明師太,她眼睛一亮:“師太已經到了?是我們來遲了。”

空明師太抿了一口茶,道:“貧尼回京也有幾日了。府中事體多少聽了些傳聞。”

老祖宗勉強笑了笑,道:“實不相瞞。府裡如今是有些狀況,所以想聽一聽師太的意見。”

“那貧尼也直來直去,不說那些虛的了,”空明師太鄭重道。“貧尼曾說過,五年之內,常府風光不再。這絕不是誇大其詞,而是命中自有定數。要逆天改命。並非易事,去年納那八字之女只是第一步。”

柳氏聽了這話,眼珠子一轉,把眾人心中疑問道了出來:“可一年之後,咱們家還是遇到了這樣的事體……”

空明師太擺了擺手,道:“若沒有那第一步,今日之災,就不僅僅是如此了。”

柳氏聞言,臉上白了白,楚倫歆心裡也有些惶然。

“府中大太太受了牢獄之災,老祖宗,貧尼說句實話,必須棄車保帥。但是,國不可一日無君,這家中後院,也決不能一日無坐鎮之人。”空明師太道。

老祖宗的眸子倏然一緊,莫非空明師太的意思,是要讓常恆翰趕緊再續娶一位夫人?

可大趙氏還沒被定罪,和常恆翰的婚姻也還是在的,常府可不興娶平妻,再退一步說,若此刻做出如此事情來,在世人眼裡,難免太過絕情無義。

空明師太卻道:“府中長房的兩位奶奶,具不是能治家的人選,長房另有一位爺不曾娶親,老祖宗,替他選一個能持家的女子,長房後院裡有個主心骨,才能穩定下來,不至於傾覆了。”

老祖宗恍然大悟。

這個當口,替常恆翰娶妻,於情於理都不合適,可替常鬱暉娶親,倒還好一些。

只不過,大趙氏逢此大難,她一輩子沒吃過大牢裡的苦,若和她嫂嫂一樣熬不住了,豈不是要耽擱了常鬱暉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