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如同地下河般,在蘭醫生這座與世隔絕的秘密基地裡,無聲無息地流淌而過。

三年。

整整三年。

對於外界而言,或許只是彈指一揮間,商業帝國依舊運轉,恩怨情仇或許已被新的談資所覆蓋。但對於舒窈而言,這三年,是她人生中最漫長、最黑暗,也最具顛覆性的煉獄之旅。

訓練室的燈光,依舊冰冷而明亮。

但站在訓練室中央的那個身影,卻早已不是三年前那個連站立都困難、需要依靠恨意才能勉強支撐的脆弱靈魂。

她依舊纖細,甚至因為長期嚴苛的訓練,身形比過去更加緊緻,線條流暢而充滿了爆發力。一頭烏黑的長髮被利落地束在腦後,露出了光潔的額頭和一張精美絕倫的臉龐。那張臉,依舊是舒窈的臉,甚至因為褪去了過去的怯懦和病氣,顯得更加奪目,如同精心雕琢的冰玉。

然而,真正發生翻天覆地變化的,是她的眼神和氣質。

那雙曾經清澈如小鹿、總是盛滿了卑微愛意的眼眸,如今變得如同兩潭深不見底的寒潭,冰冷、銳利,帶著看透世情的淡漠,偶爾閃過的精光,如同最鋒利的刀刃,足以讓任何與之對視的人心頭髮寒。

她周身散發出的,不再是過去那種需要依附他人的柔弱氣息,而是一種強大、獨立、甚至帶著一絲危險的冰寒氣場。如同雪山之巔的冰蓮,美麗,聖潔,卻又拒人於千里之外,帶著致命的冷意。

此刻,她正赤著腳,穿著一身方便活動的黑色訓練服,與一個身高體壯、動作敏捷的不像人類的陪練“物件”進行著激烈的格鬥對練。

她的動作快如閃電,精準而狠戾。每一次出拳、踢腿、閃避、格擋,都帶著一種彷彿經過千錘百煉的流暢和力量感。汗水順著她緊繃的下頜線滑落,浸溼了她的衣衫,但她的眼神卻始終專注而冰冷,彷彿眼前這個強大的對手,不過是一個需要被拆解的機械。

“砰!”

一聲悶響。

舒窈抓住對方一個破綻,身體以一個不可思議的角度扭轉,一個迅猛的肘擊,狠狠地擊打在陪練“物件”的肋下!

那足以擊碎鋼板的力量,讓那個金屬骨骼的陪練“物件”都發出一聲細微的機件錯位聲,動作瞬間凝滯。

舒窈沒有絲毫停頓,借力旋身,一記凌厲的鞭腿,如同戰斧般劈向對方的頸部!

“咔嚓!”

清脆的斷裂聲響起。

那個造價不菲、足以應對特種兵攻擊的頂級陪練機器人,脖頸處的連線件被硬生生踢斷,龐大的身軀轟然倒地,徹底失去了動靜。

訓練室內,只剩下舒窈略微有些急促的呼吸聲。

她緩緩收回腿,胸口微微起伏,額前的碎髮被汗水打溼,粘在光潔的肌膚上,襯得那雙冰冷的眼眸更加驚心動魄。

三年地獄般的磨礪,不僅僅是身體上的脫胎換骨。

那顆曾經脆弱的心臟,在蘭醫生近乎“神蹟”的醫療技術,代價是難以想象的痛苦和風險下,雖然不能說完全恢復如初,但已經變得足夠強韌,足以支撐她進行高強度的體能消耗。她的力量、速度、反應能力,更是達到了一個普通人難以企及的高度。

更重要的是,她的大腦。

三年的時間,在蘭醫生幾乎是填鴨式的、嚴苛到變態的知識灌輸下,她已經不再是那個對商業一竅不通、只懂得風花雪月的舒窈。金融、管理、法律、心理博弈……那些曾經如同天書般的知識,如今已經成為了她武器庫的一部分。

她學會了用最理智的頭腦去分析問題,用最冷酷的心腸去權衡利弊,用最精準的語言去達成目的。

過去的舒窈,已經死在了三年前那個絕望的夜晚。

現在的她,只是一個承載著舒窈記憶和恨意的、全新的復仇工具。

“啪啪啪。”

一陣稀疏的掌聲從訓練室門口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