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陳教了二十多書,當了十多年的中學校長。

說是桃李滿天下不為過。

人死之後,都不用有人刻意的去安排,就有人來張羅一些葬禮前期的準備工作。

萊安這邊的喪葬儀式很繁瑣。

儘管當地政府三令五申,提倡葬禮一切從簡,禁止大操大辦。

但是有錢人家,有人過世。

還是會請風水先生看墳,請吹鼓手奏樂,請道士和尚做法事。

納蘭桐凰捧著老陳的靈龕走下林肯。

迎接他的是個禿頂的老人。

秦牧看他有些熟悉,然後想起來這人是誰了。

那天在醫科大跟江帆、沈一石几個人踢完球,他和吳暖暖在操場上轉圈,碰見的那個跟孩子打乒乓球的「光明頂」大爺,當時他還說秦牧踢球的發力方式是拳理。

納蘭桐凰抱著老陳靈龕。

光明頂大爺恭恭敬敬的對著靈龕三鞠躬。

然後接過靈龕擺在靈堂正中間到一個條案上。

一身素縞的納蘭桐凰,雙膝跪地,給光明頂大爺磕了個頭,人家來給喪事上忙活,作為老陳的閨女,按照萊安的禮數,這個頭該磕。

光明頂大爺叫陳理。

是老陳的同族兄弟,但是因為一些陳芝麻爛穀子的事,倆人這些年來沒有什麼來往。

如今作為兄長的老陳先走了一步。

陳理得到訊息之後,就開始默默的張羅葬禮的一切了。

兄弟之間就是這樣吧。

可能會結怨,也可能結怨一輩子。

卻也只會是一輩子。

有人先走一步了,另一個總要去給他張羅身後事的。

秦牧雖然跟老陳親厚,卻不是老陳的親人,沒有資格在那守靈。

他在靈龕前三鞠躬,然後敬香。

走出靈堂之後,他跟陳理站在一塊,閒聊了一會。

秦牧給陳理上了一支菸,又捧著火給他點燃。

陳理也不客氣,作為滄東省武術家協會的會長,這些年是要在外邊抽菸,必然有人給點火。

他已經習慣了這份尊重了。

他吧嗒了兩口煙,乾咳了幾下:「你師父是誰啊,那天看你踢球就覺得發力方式很獨特,今天一見你又覺得氣息悠長了很多,功夫似乎又有精進,是不是有什麼奇遇」。

秦牧心想,這老爺子功夫怎麼樣,他看不出來,眼力確實厲害。

他回答道:「沒有師父,就是跟家裡的老人學過些老把式,後來實踐的機會有多,自己摸索出來的門道,最近接觸了一些內家拳,也算是個奇遇」。

陳理嘆了口氣,說道:「我要是年輕十歲啊,還能跟你過過手,傳你個一招半式,現在不行了,心臟搭的橋比清沙江上的橋都多,不敢活動了,萬一跟你過手的時候,心臟病突發死臺上,那可讓你小子成大名了」。

總有人說大夏的老人,忌諱談論死亡,其實也不盡然,最起碼老陳和他的這位族弟談論起死亡的時候都很坦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