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牧讀過一本書叫《好好告別》。

裡頭有這麼一段。

“殯葬業愚弄大眾並不是靠虛高的價格,而是靠死亡本身,它剝奪了人和死亡的真實互動,雖然可能只是出於好心。”

秦牧從火葬場出來,捧著幾萬塊的骨灰盒,回想起這段話,有些感觸。

因為天氣已經開始熱了起來。

納蘭桐凰放棄了給老陳整理遺體,倒飾遺容,供來弔唁的人瞻仰的打算。

在海城就火化了。

一輛加長林肯,帶著一個大大的奠字。

一路從海城殺上萊安。

這算是加長林肯最應有的用處,因為在西陸好多國家流行土葬這種車型需要拉棺材,所以林肯作為殯葬車輛需要加長。當然到了大夏這種加長林肯多用於婚慶。

林肯車的後頭,跟著一些納蘭桐凰的朋友。

誰家都會有個白事。

這時候出點力氣,比在喜事上湊熱鬧要積德。

秦牧坐在打頭的林肯上,看了眼後頭長長的車隊。

又看了眼,座椅上那一方小小的骨灰盒。

老陳肯定不喜歡這樣的,他是個低調內斂的人。

納蘭桐凰坐在老陳的骨灰盒邊上。

秦牧覺得她打算讓老陳倍極哀榮的做法像是有什麼大病。

但有些時候看起來是病的東西可能是解藥,看起來是問題的東西有時候是答案。

就像現在納蘭桐凰一門心思要為老陳風光大葬。

可能治療就是她內心的愧疚。

她愧疚於沒能再把老陳接到海城,沒早早的帶他去做個體檢。

愧疚於她跑的離他那麼遠。

愧疚於子欲養而親不待。

就像秦牧吸菸一樣,他也知道吸菸不好,可吸菸治療他內心的焦慮,麻醉他是他過往的不堪回憶。

只把煙戒掉而不去解決那些內心深處的問題。

是治標不治本的。

納蘭桐凰今天穿白衫,扎藍帶,頭帶黃花。

這是萊安那邊未出嫁的姑娘為父親戴孝的規矩。

前排開車是個二十四五歲的女人。

秦牧看她走路的樣子和眼神就能確定。

這個叫許勝男的女子是個從小習武的女孩子。

透過她悠長的氣息,能判斷她是修習內家拳的高手。

她穿了一身黑色西裝。

黑外套黑褲子白襯衣黑皮鞋。

一頭乾淨利落的馬尾。

大大方方的露著額頭。

敢於把劉海撩起來有兩種女人。

一種顏值能打五官精緻的真美女,一種是審美缺失的女人。

這個英氣十足的許勝男顯然是這樣前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