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牧第一回見納蘭桐凰就搞清楚了一件事。

那是,自讀書以來心中的一個困惑。

周幽王烽火戲諸侯,就為了博一個叫褒姒的娘們一笑,點燃了長城上的烽火,最終把江山都丟了。

這娘們得多漂亮?讓幽王那麼神魂顛倒!

秦牧現在想,如果褒姒長成納蘭桐凰這樣,這江山丟的也值了。

納蘭桐凰今天穿了一件復古紐結白襯衫很寬鬆能蓋住手面,胳膊上綁了一塊黑紗,下身是一件黑色的一步魚尾,因為是在家裡,所以沒有穿高跟鞋。

即便如此一雙平底拖鞋的她也並不比秦牧矮多少。

她把投影儀關掉,倒了一杯紅酒,站在陽臺上看著青沙江的夜景,回答道:“我爸錄這條影片的時候,我聽到了,既然沒看到我結婚是他最大的遺憾,那我就想隨便就嫁了吧,而且他又覺得你人不錯,嫁給你,他會更高興,可惜啊,你來晚了,我爸都不在了,我也沒必要嫁給你了”。

秦牧窩在沙發裡點點頭,抱著膀子,說道:“不可惜!”

納蘭桐凰搖晃著紅酒杯,笑了笑:“欲擒故縱?”

秦牧老老實實的回答:“自知之明”。

納蘭桐凰又看了一會江上的夜行船,等到一聲汽笛過後,說道:“晚上早點睡,明天一早回萊安,給我爸開追悼會,後天起靈送葬,我找人看了,後天下葬最好”。

秦牧問道:“老陳生前有交代過葬禮怎麼辦嗎?”

納蘭桐凰聲音裡像是帶著某種怒氣:“我爸說,不辦葬禮,把他埋在我媽身邊就行,我說不行,不只要辦,還得風光大辦,我就是要讓那些人看看,他們誰能死的過陳庸”。

老陳原來叫陳庸。

秦牧想起那天在老陳家的書房裡。

看到他在一本《中庸》上的批註:中者,不偏不倚。庸者恆常不變。

老陳無愧這個名字。

按照秦牧的想法,既然老陳不想辦葬禮,那就不辦,但是納蘭桐凰是老陳唯一的親人,在這件事上她說了算。

而且聽她的口氣,好像要跟一些人賭一口氣,那些人應該是傷害過老陳的人吧。

納蘭桐凰下樓了,三樓是客房,她的臥室在二樓。

秦牧站起來,走到陽臺上吹著江風,江風吹來了桂花香,江水倒影著白月光,這也是老陳嗅到過,看到過的吧。

這片臨江的地帶,就是整個海城最昂貴的地段。

以前形容房子貴,總說寸土寸金。

其實如果仔細換算一下,就會發現這個說法保守了。

按照黃金延展性。

一克黃金能延展成一平米的金箔。

一克黃金不過四百來塊。

即便是在萊安那種小縣城裡,打著燈籠也找不到一平米四百來塊的房子。

而納蘭桐凰這棟建於上世紀二三十年代的臨江老洋房,即便是在目前樓市不景氣的情況下。

每平米也要四十多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