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襄州(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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遂王此話似是一語點醒夢中人,姜成抬起右手道:“殿下這麼一說,微臣倒想起來了,當日護送秀女進宮,微臣和一隊刺客交過手。這件事雖已報給了大理寺,但現在還沒查出個緣由。”
遂王右手握拳,朝左手擊去,道:“鐵定就是那幫刺客了,看來那群刺客有些來頭,竟然還能殺進宮來!”
姜成的思緒彷彿又被拉入那日的危機中,他一字一字道:“那日秀女險些被他們劫持,微臣當時的人手不足,還好他們自己逃走了,否則微臣硬打是打不過的。哦,微臣還在他們逃走的路上,發現了一些像是火藥的痕跡。”
“火藥?”
“是,不過微臣也不太確定究竟是不是火藥,更何況當時秀女的安危更重要,微臣可不敢有違聖旨,只好先將秀女護送進宮,再給大理寺報了那一隊刺客的事情。”
遂王似是沉思,“火藥……尋常人運送那麼多火藥,怎麼可能,難道是私炮局的人麼?這,這離過年還早啊。”
姜成搖搖頭,“罷了,根據這些也猜不出什麼來,只是咱們怎樣才能抓出今日的刺客?”
遂王憤恨,“今日我和這位刺客交了次手,已經熟悉了他出招的路子。以後若再遇到,本王便可以輕而易舉地試出他來!”
兩人藉著月光,快步朝大理寺趕去,空中偶爾有幾滴細雨灑下,伴隨而來的是漸漸升騰的霧靄。
這一晚的夜襲,少不了讓宮中人心惶惶,嬪妃和宮人們第二天晚上竟不敢外出了。皇帝更是震怒,深恨刺客藐視皇權,敢深入後宮行刺,於是又將這個案子給了大理寺的人。
大理寺要翻查的案子實在太多,近十年來又人才稀疏,因此辦案有些失力,反而一拖再拖,久久沒有線索。
寒氣愈發逼人,早晨若是不披上一件斗篷,怕是難以出門的。
如此寒冷的天氣,在郊外趕路更是艱辛。
蕭荷凌隨司空峻花了一週,方才趕到襄州城內,又接連在這裡駐守了十日。雖說皇帝總擔心各藩鎮的軍閥會前來製造混亂,可半個多月過去,終究是連軍閥的額影子也沒見著,司空峻原本呈了一封軍報,問是否可以早日撤回長安,皇帝卻道等十一月再撤也不遲。
襄州似乎與長安並無區別,只是市井人群熙熙攘攘,卻都行色匆匆,將自己從集市上買來的東西緊緊抱在懷裡,更是少見年輕女子走上街頭。
蕭荷凌和司空峻坐於馬背上,望著飛簷翹角和來往人群,蕭荷凌後背忽覺一陣涼意,像是這看似有一絲生機的市井實際上只是海市蜃樓一般恍惚。經過一家客棧時,門口的車伕馱著一袋麵粉,忽然那車伕不知怎地,兩手一酸,一整袋麵粉便掉落在地上,引得粉末漫天,宛如戰場硝煙一般,招來客棧老闆娘的聲聲咒罵。
司空峻拿起一張布給蕭荷凌擋在口鼻前,蕭荷凌半憋著氣,道:“為何這裡的集市上也一片死氣沉沉的感覺,比不得長安……”
司空峻望著遠處,道:“想家啦?”
蕭荷凌放下布匹,側頭道:“是啊,你說天底下有我這樣的人麼?陰陰進不了宮,卻也不能回家。即便是偷偷回了家,也只能成日悄悄待在家裡,繼續做閨閣之女,一輩子也不能嫁人了。”
司空峻笑了笑,身上的披甲發出一陣輕微的響動:“其實近日以來我也總想著這個問題,你一個姑娘,總不能成日跟著我在各處奔波受苦吧。”
蕭荷凌望著天上幾處極薄的雲,長出了一口氣,亦不曉得該回答什麼。
走了許久,一行人找了一處客棧住下,這裡的店家比方才的親切許多,無人咒罵做事不利索的店小二,也無人報怨門可羅雀的生意。
店家招呼了幾人入住,蕭荷凌和福安住在最頂上的一層,從這裡可以眺望襄州遠處,晚上燈火熹微,和她入宮前夜的長安城並無差別。
用晚飯的時候,老闆特意拿了好酒與司空峻和將士們暢飲,司空峻掏出一袋銀子作為酒錢,老闆卻擺擺手不收,仰頭一口飲盡一碗清酒。
司空峻有些過意不去:“店家,您這麼好的酒拿給我和弟兄們,還不收錢,我怎麼好意思。”
老闆放下碗,嘆了一口氣:“你們肯光臨我這兒就是最好的了哩,我也左不過是就聲兒端一壺酒上來。唉,要說當今這生意呀,乖乖彪,無人問津咯!”
司空峻半猜著老闆的口音,問道:“此地看上去和長安城並無二致,只是這街上的人是少了些。”
蕭荷凌夾了一夾菜,亦點頭,“是,方才我們還看到送麵粉的車伕也無精打采的,似乎是窮苦人家。”
老闆指了指外面:“挨跟兒那家店,人家裡也是窮得吃不上飯,後來抓壯丁,被徵去打仗哩,都是考兌人,抓了壯丁連一點兒銀子都莫得,造孽呦。後來那老闆娘扯了根布頭上吊了。不過,說來也怪,那家店後來聽說是被落英坊的人給盤下來了。”
眾人聽得心底一陣唏噓,蕭荷凌望了望司空峻,又朝老闆道:“落英坊是為何?”
老闆沉默一陣,也答不上來,皺眉道:“落英坊在江湖上來去無蹤,至今未曾見那店開過門。”
如此,司空峻便無從再過問落英坊的事,只道:“店家,這裡跟長安並不算遠,怎會蕭條至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