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慧得的是先天性心臟病,其實在這個醫療條件落後的時代,她能走到今天已是奇蹟。

淅淅瀝瀝的雨水灑落在牢房前沒有石板鋪砌的道路上,泛黃的泥水沒有目的向四處流淌,小草被風雨吹擊得彎下腰。

陳逢站在牢門前望著,然後蹲了下來,臉色暗沉。

站在他身側的沈如綃能感受得到,風雨裡有沉重的味道,這份沉重風雨亦不能破。

她知道陳逢在憂愁什麼,試圖安慰,“大哥,以前我聽母親說過這種病,病發的時候就是與閻王搏鬥,絕大多數的人很早就離世,”

“有的人家在得知是這種病後,甚至會直接放棄治療,因為會耗費大量錢財還無法醫治,這是她的命,不是你的錯,而且,或許這樣的歸宿對於她來說是最好的。”

最好的歸宿?

陳逢扭頭看向沈如綃,她看透了自己的心思,自己確實是在想,如果不是自己將有病的徐慧關進牢房,她或許就不會死。因為在外面,她可以得到大夫的及時治療。

兩人蹲在雨簾前,沈如綃說:“之前我們也問過大夫,對於這樣的病,他們也沒有辦法,而且,她一直都不想上法場,她害怕被她的母親看見。”

“如綃,謝謝你,”陳逢真摯說。

沈如綃微笑道:“那我們走吧。”

陳逢依然嘆了一聲,起身望著雨簾說道:“只是,她終究沒有看見侯江伏法,更等待不了曹震軍伏法。”

“是啊,這是她此生的遺憾,希望她來生不要再有這樣的遺憾,”沈如綃也望著雨簾,也嘆了口氣。

見到自己將沈如綃給感染了,陳逢調整心態,轉移話題,說道:“如綃,我信命,但我不完全服從於命。”

聞言,沈如綃微怔,繼而想到什麼,說道:“以前我信命,後來遇見大哥,便不再屈服於命。”

“哦?”

陳逢很是意外,“為什麼?”

沈如綃凝重說道:“因為大哥,因為未央,因為周公子,你們都在和命運戰鬥,我以前只是遇到一點天災,一點人禍,為什麼就要屈服呢?”

她不知道周扶是前朝侯府之人,也不知道陳逢是前朝侯爺之子,更不知許未央是前朝公主。

但她知道,陳逢三人和復晉會,和前朝有著千絲萬縷,十分緊密且無法簡單脫開的關係,那位處在南方的來知府便掌握著這樣的證據。

對於陳逢三人來說,這就是命。

但他們沒有因此屈服,依然來到清溪,想方設法找尋解決的辦法。

在自己生命尚且沒有得到保障的時候,陳逢依然在為百姓做實事。

她從未遇見過這樣的人,她很是敬佩這樣的人。

所以,她想要跟在他們的身邊一同戰鬥。

沈如綃前所未有的認真,看著陳逢說道:“大哥,如果有一天你們要離開清溪,帶上我好不好?”

她有預感,或者說堅信,像陳逢這樣的人絕對不會永遠待在清溪這樣的小地方,總有一天是會離開的。

可她不想離開他。

從沈如綃的眼中,陳逢看見了擔憂,看見了害怕,不禁伸手落在她的頭髮上,笑道:“說什麼傻話呢,你叫我一聲大哥,那麼你就是我一輩子的妹妹,這世間哪有妹妹和哥哥不是一家人的。”

雨簾前,少女唇角微微上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