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如果不將他關進牢房,他又怎麼肯相信本官執法嚴明呢,”

陳逢饒有趣味的衝著跪地上害怕極了的楊奉說。

如果自己不將高澈然關進牢房,他怎麼肯相信自己並不是唯來萬春馬首是瞻,他怎麼肯懷疑田伯忠出現在陳府中的真正目的,他怎麼肯相信自己並不是堅定不移的站在朝廷的對立面。

陳逢當然知道,自己救災平賊,開河建屋這些看似輝煌的政績,實際上在朝廷眼中並不重要,讓高澈然看見這些東西,只不過是錦上添花,只不過是讓他知道,自己和李知風州伯遷之流完全不同。

當然,這些他不可能對楊奉說。

楊奉也不是笨人,很快便明白了陳逢這麼做的用意,他也聽說這位御史大人進入劍北不過兩個月,各地便有數十名官員或被罷免,或被貶職,或一命嗚呼。

“原來大人早已知道御史大人的身份,”

楊奉依然驚魂未定,“可是大人,您這樣做也太冒險了,明天若是御史大人動怒,那可怎麼是好?”

陳逢淡定自若,“你覺得這位御史大人像是會因此就斬我的人嗎?即便他真的想斬,我想父老鄉親們也不會同意的。”

“呼~”楊奉長舒一口氣,擦去額上的冷汗,道:“看來大人早就已經想好了,那小的就放心了,先前在牢裡得知他就是那位御史的時候,我都被嚇癱在地上了。”

聞言,陳逢才注意到楊奉後背都已經被冷汗打溼,於是問道:“你知道我將陛下親點的巡按御史關進了大牢,當時應該知道我多半活不了,怎麼還敢來我這裡通風報信,難道就不怕被御史大人抓去砍頭?”

楊奉當初是被自己逼著拉上自己這條船的,雖然陳逢覺得楊奉頗有能力,比起王雲超為人更加靈活,比起馬慶更加機警,比起趙鋒更加圓滑,但從始至終,陳逢並不敢完全信任楊奉。

“不瞞大人,剛剛聽見被嚇癱的時候,我...我真的有想過去告訴老王他們,然後一起去向於是大人投誠,”

楊奉似乎並不害怕說出這句話陳逢會要自己的命,說道:“不過也就是想想而已,我可能無法做到為大人去死,但是我絕對不願意看著大人死在清溪這片土地上,否則,全縣的父老鄉親都不會饒了我的。”

這就是楊奉,他不會像王雲超那般說一定會死在陳逢面前,也不會像趙鋒那般會衝到最前面。

看似他時時刻刻都將自己的命放在第一位,可他出現在這裡,就已經沒有將自己的命放到第一位。

陳逢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這會兒你說話倒是直白,放心,既然我出現在這裡,你們就不會再被老百姓唾罵,回去好好睡個覺,明天等著看好戲吧。”

……

翌日,天朗氣清。

御史已至清溪縣衙的訊息就已經傳開,縣衙內各級官佐,在辰時初均來到縣衙。

“聽說了沒有,高御史早已來到本縣,只是暗訪未曾表明身份,”

稅課大使名莊安,字定迭,已經四十多歲,不出意外的話這輩子都只能在稅課大使這個職位上坐到退休,顧名思義,稅課就是掌管稅務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