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這話的時候,他垂下眼簾,低頭看著地面,那副模樣讓許知白心頭一揪。

就、很可愛。

很想捏一捏他的臉,摸一摸他的頭。

告訴他不要不開心了。

她手指動了動,還是沒法下手。

正要說點什麼來緩解心裡的這種情緒,卻看到他忽然抬眼,映著萬千燈火的眼裡流光溢彩。

“我帶你去找那個寒風藤吧。”

誒?

他說走就走,許知白連忙追上:“織女不是說沒辦法嗎?”

“難一點而已,不是沒辦法。”他沒回頭,背影挺拔而纖長,腳下並沒有影子,融入萬千人影中,有些寂寞蕭條意味。

這一次城裡的人開始有了變化。

小販除了笑呵呵迎客,還會皺著眉苦著臉跟顧客討價還價,街上跑鬧的孩童一陣風似的跑過去,最後一個磕在地上,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前面的人腳步頓了頓,轉向街角的一處藥材鋪。

幾分鐘後,店裡夥計屁顛屁顛地提著幾包藥材往織女殿去了。

敢情這些人存在的意義就是他要買點東西,需要有人幫他跑腿嗎?

許知白默默打量了幾番眼前的青年。

和記憶中的稍有不同,眼前的人比外面那個瘋子年輕許多,應該是和他們一樣變小了。

面板更白,是那種常年不見光所造成的病態的慘白。

雙眸清澈,像是最純淨的黑曜石,瑩瑩泛著幽光,不覺得冷,不覺得拒人千里之外,反而有種天真的懵懂。

他整個人的姿態都非常放鬆,一舉一動宛如閒庭散步、春日觀花般自在瀟灑,說不出的閒適。

這種感覺讓在他旁邊的人也十分舒適,不會想那麼多有的沒的,渾身肌肉都鬆弛下來,就連一直繃著的神經都緩緩放鬆。

許知白挺喜歡這種感覺的。

不用去想這個副本該怎麼過,這一千萬該怎麼還,不用被別人逼著去尋找遊戲的破綻。

說實話,她心底深處並不想就這樣毀掉這個遊戲。

如果有辦法,她更希望改進它。

她伸手按了按眉心,這些東西一想就頭疼,憑什麼都要堆到她身上啊。

真不想做什麼救世主,誰愛做誰做去吧。

經過一個面具攤時,池鬱隨手扯下一個兔子面具扣到她臉上。

那面具不像普通面具雙目留有空隙,一戴上就陷入一片徹底的黑暗。

許知白:???

她試圖取下來,但伸手去摸時並沒有摸到面具,觸到的是自己的面板,她臉上並沒有面具。

“別怕,我不會傷害你。”

池鬱牽著她的衣袖,引著她一步步往前走。

也許是因為他的聲音太溫柔,失去視線之後,她並不覺得恐懼不安,乖乖任由他拉著自己往前走。

這段路他們走得很慢,幾乎是一步一頓。

面具遮蔽了她的五感,她感覺不到此刻身邊正在發生什麼,只是敏銳地覺得不太好。

這種忐忑在她摸到池鬱袖子上粘膩的液體時達到頂峰。

“池鬱?你怎麼了?你受傷了對嗎?”

她停在原地不肯再走,攥著那截火紅袖子的手指關節隱隱泛白。

隔了好一會兒,池鬱的聲音才傳到她耳朵裡,像是隔著很遠的距離,穿山越嶺終於抵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