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闔宮殿,泊雅室,秋風清寢室,擺有一張床榻,此刻秋風清正趴在床上,離床榻不遠處擺放一張木質書案,上面放有幾本書簡,還有一個香爐,此刻正有嫋嫋檀香升起,香縈滿屋。在那床榻旁邊和書案旁邊,各有一道身影,一個手捧排骨湯碗,一個手舞足蹈,武武旋旋。

“我啊,那天剛到寒冰洞,就看到一抹紅色的暗影,一閃而過,順著寒冰洞的側出口逃了!”林語堂煞有介事的說。

“你當真看清了?那寒冰洞的側口外面,可就是萬丈深淵啊!”秋風清問。

“我這已經不是第一次看到了,以前也有感覺到,但是一晃而過,我當時還真以為是自己眼花了呢,也沒有在意,就沒跟你們說過,”林語堂不好意思的撓撓頭,繼續道,“可是這次,我當真是看到了,絕對沒有錯,是一個紅色的人影!”

“那你可看清了,那人有什麼特徵沒有?”穆微之著急的追問。

“沒看到啊,那人速度太快了,我沒有看清,不過看那背影,應該是個女子,身材比較嬌小。”林語堂回憶道。

秋風清一聽,當真有此事,不禁擔心起秦子瞻來,這下哪裡還能躺得住了,趕緊讓林語堂和穆微之扶他去寒冰洞,兩人勸他不得,只好同意了。

林語堂和穆微之左右攙扶著他,共同御劍來到了寒冰洞口。三人皆默契的屏氣凝息,悄悄的走進洞去,果真看到了一個紅衣紗裙女子,坐在寒冰床前,突然見到他們進來,猛地站起。只見她個頭不高,年紀大約與他們相仿,面蒙薄紗,頭頂珠簾,看不清楚她的容貌,但看她眉眼俊俏,依稀感覺此女清秀不俗。

四人面面相覷,林語堂首先說道,“你是何人?在此所謂何事?”

那薄紗蒙面女孩見了三人驚得珠簾亂顫,也顧不上回答,轉身朝著側門跑去。

穆微之攙扶著秋風清,林語堂便獨自一人跑去追了。秋風清不放心,想讓穆微之跟去一同去追。穆微之卻有不同的想法,她怕中了那人的調虎離山之際,小女孩頗有心思。秋風清見說不動穆微之,只好作罷,兩人趕緊俯身去看秦子瞻。

秦子瞻安靜的躺在寒冰床裡面,全身籠罩著白色的寒霧,此時,他已經換上了一身乾淨的束腰白衣,袖口那淡藍色的海水雲捲圖栩栩如生,給這少年增添了少許生氣。

他的臉龐被燒得面目皆非,雖已不像當初那般帶著血絲,但是現在滿臉溝溝壑壑,更顯恐怖猙獰。穆微之倒吸一口涼氣,她始終做不到心無旁騖的直視他。

秋風清顫抖著手,佛過他的臉頰,也不知道這個少年此時還能不能感受的到疼痛。他的手一路向下,掀開他的衣領,往裡看去,身體上的肌膚也都燒得溝壑嶙峋。看他現在的樣子,秋風清萬分難過,當初那個清冷俊俏的少年,如今這般醜陋恐怖,怎麼叫人能夠接受的了呢?

約莫一炷香時間,林語堂風風火火的回來了,穆微之見他回來,趕緊問,“小六,怎麼樣?追到她了嗎?”

林語堂嘆了口氣,“別提了,那後面就是萬丈懸崖,我出去她就不見了。我想她不是用了遁形術,就是御劍往崖底去了,所以我就追到崖底去看看。”

“崖底也沒有嗎?”秋風清追問。

“等我到了崖底,在附近找了一圈,也不見她的蹤跡,但是當我準備回來的時候,看到不遠處有一大攤血跡,不知道是不是那個女孩的,難道她掉下去摔死了?”林語堂對於沒有追到那個女孩,頗為遺憾。

眾人都很驚訝,難道她不會武功嗎?不會武功也敢去跳崖?不過,林語堂最終也沒有看到那個女孩的屍體,所以,眾人也就沒有繼續放在心上,都擔心的看著秦子瞻。

寒冰床上的秦子瞻,衣輕透寒,清瘦無比,秋風清的心如刀絞一般。

之後他便每日央求著穆微之和林語堂,攙扶著他去看秦子瞻。說來也怪,自從那日以後,便再也沒有見過那薄紗蒙面女孩,三個人都有些不同程度的心虛,莫不是真的摔死了嗎?

又過了半月有餘,秋風清漸漸好了,自己可以行動,也可以使用遁形術的時候,就不再找穆微之和林語堂了,他們二人便再也不能用照顧小師叔祖,來作為逃課的理由了。

他通常都獨自一人在寒冰洞裡面陪伴秦子瞻,每天都陪著他說說笑話,編編故事,當然偶爾也要給他讀讀道法心經,門規戒律,這些都是風散梅交給他自己的任務,要他養傷期間不能懈怠,他當然不能自己獨自享受了。

他還給秦子瞻戴上了一個白色的面具,他想如果秦子瞻醒了,他那麼要強的一個人,應該也會需要這個。

山裡的時光,平淡而悠然,終於等到了七七四十九天,秋風清他們三個孩子,前一夜一個晚上都沒有睡覺,懷著激動和緊張的心情,眼巴巴的等著秦子瞻醒來。

可是直到七七四十九天的下午時分,秦子瞻還是躺在寒冰床上一動不動。沒有轉醒的跡象。這期間,陌九和衡陽他們也都來過。看著一直未有轉醒跡象的秦子瞻,都焦急萬分。

直到傍晚時分,秦子瞻才幽幽轉醒。他努力的掙開溝壑嶙峋的眼皮,透過白色的面具,看到了眾人,首先映入眼簾的是關尹道人。

“師宗”一聲沙啞怪異的聲音響起,秦子瞻頓時止住了聲音,不再說話。

眾人紛紛擔憂,秦子瞻的聲音跟往常不同,不知道是因為許久不說話,還是因為真火傷了他的五臟六腑,連帶著嗓子也

關尹道人伸手示意他躺好,又順勢用兩指輕輕掐住他的脈搏,屏氣凝神,眼底閃現起一絲莫名的神情,“這孩子體內,竟然有多了一顆金丹!”。

“金丹?他的金丹不是早已經損毀了嗎?”陌九一臉的不可置信,那日師宗的話,還歷歷在目,怎的,短短四十九天,他的金丹又回來了?

“並不是他原來的金丹。”關尹道人若有所思。“此丹與他有異,恐他無福消受。”

“師宗,那可知是何人的金丹?”風散梅問。

“不可知,只知有異。”關尹道人搖了搖頭,若有所思。

“那可有什麼辦法呢?好不容易有了金丹,為何有異?難道這金丹以後還會跑了不成?”衡陽滿腹疑問,出口問道。

“命該如此,且隨他去吧。”關尹道人若有所思,隨後又交代了些注意事項,就離開了。

餘下的眾人都是莫名其妙,是誰會把自己的金丹給別人呢?自己的一身修為都不要了?如果金丹離體,那人還如何修煉?

這件事,後來也成了隱仙派的另一個未解之謎,一個是:秦子瞻師兄糊里糊塗得金丹,另一個是:紅絲血瞳遙望太闔宮。這裡面的緣故,大家都不得而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