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妹倆在搜尋父母遺骸期間,于山間偶遇了一位來自山外的獵人。

對方自稱是“王國的巡山衛兵”,剛打了一場敗仗,僥倖從戰場逃回,稀裡糊塗地領取了也許一開始並不屬於他的軍功後,離開軍營來到了玄採山脈附近,打算在這裡度過自己的餘生。

誰知,在山裡稱霸的妖獸於某一天夜晚跑進了他家的院落裡,咬死了所有本能活過這個冬季的牲畜。

妖獸離開後,怎麼也咽不下這口氣的他扛起火器,頭腦一熱就追著它們的足跡進了山……然後一直迷路到現在。

困在山間的這段時間,陪伴巡山者多年的火器受凍損壞了,他的兩隻皮靴也離他而去:一隻在攀登荊棘叢生的山壁時被勾住、劃開了一道巨大的口子,實在無法繼續穿下去;還有一隻,則在他飢寒交加的時候,作為熱量及能量來源,最後連一點痕跡都不復存在了。

他把衝鋒衣的領子撕下來綁在腳上,以免徹底失去行動能力;他每天以雪水餵食,偶爾遇上妖獸的殘羹剩飯,若不嫌棄的話,倒能飽餐一頓。

就這樣,不知道在山中駐足了多少個日月,他還以為自己會就此逝去,誰知,竟能在這妖獸無數的山間見著同類的身影。

“這座山的王者是一頭有著人臉的巨熊。”巡山者這麼對兄妹倆說,“它性情暴戾,領地意識極重,好在還沒品嚐過我們的血,尚未養成食人的癖好。”

“那您為什麼要進到山裡來呢?”諾卡一邊安慰瑟瑟發抖的妹妹,一邊就他們一行人的處境質問巡山者,“您不怕踏足它的領地,讓它惦記上您嗎?”

“它吃飽了,就該睡覺了。”巡山者解釋道,如今山間的氣候愈發寒冷,那頭王者巨熊下山捕獵,實則是為了在冬眠前儲存足夠量的脂肪。

“我本想沿著他的足跡找到它的巢穴,在它睡著時給予一記致命攻擊。”他嘆了一口氣,“機會只有一次,一旦沒能得逞,它很快就會醒過來,然後送我去見死神。”

然而,他連襲擊巨熊的機會都沒能把握住,進山不到一天,他就失去了對方的蹤跡,順帶把自己回家的路也弄丟了。

……

“冬眠……玄採山脈裡食物豐富,就連冬天也有各種各樣的小型妖獸在雪地裡玩耍。”方諾的兩條前足現在仍在生疼,因而他只能乖乖趴在魔女的肩膀上,側耳聆聽年輕人的敘述,“那些大型妖獸從不忌憚種族之間相食,不像我們,還堅守著‘僅狩獵生靈’的原則。”

熊形妖獸及作為其眷屬的生靈,他們的體溫不會隨著環境溫度的下降而大幅度降低,何況他們和黃仙一族一樣,身上都披著足夠禦寒的皮毛,只要不是極端氣候,他們都能確保一定的活動能力。

唯有在缺乏食物的情況下,這些大傢伙才會無奈選擇冬眠——這是種節省能量、提高過冬存活率的好方法。

“等等。”方諾忽覺不對勁,“我曾在課上聽到過,蛇形妖獸在晉升之前,擺脫不了源自祖代生靈的本性,他們才是需要冬眠的妖獸!”

和年輕人口中的王者巨熊不同,繼承了舊日的老祖宗們類似體質的蛇形妖獸,每逢冬天,就不可避免地要面對能量短缺、身體陷入麻痺狀態的情況。

可是,就在不久前,還有一條巨蛇跑來山之村作亂。

在方諾看來,這才是妥妥的“挑釁權威”——有違常理。

“巨蛇甦醒,巨熊下山……怎麼看這都像是山之村或是其他某個地方要大禍臨頭的前兆。”身為黃仙一族的成員,方諾自打有記憶起,就一直耳濡目染“凡事必有對應”的教育。

他第一次接觸外界後覺醒了轉化日常中倒黴事為“惡意值”的能力,有可能也是也是一種預告,在告誡他:你以後要倒大黴了。

“快點反應過來啊。”他甩甩尾巴,拍打起魔女的脊背,卻僅僅是逗樂了對方,得到了兩聲“乖”作為回應。

“你這——”方諾一開口,嗓子又是如火燎過一般刺痛,他還是無法使出家族的專屬本領,“咕嗚……”

坐在床鋪上靜待體力恢復的諾卡聽到了點動靜,疑惑地投來目光,但他沒意識到有什麼地方不對,遂繼續回憶先前在山中地遭遇:

“我們想辦法勸服了那位巡山者,讓他放棄這座可能會賠上性命的賭氣行為;他聽說了我們父母的事後,決定幫我們一起尋找他們的骨骸,之後再一起下山,趕上春季到來後的第一輛馬車、回到他出發的地方。”

但他們未曾料到,幾天後,一行人居然會迎面撞上那頭山間巨獸。

起初,三人不過是依稀聽見了某種生物的吼叫聲,似乎是從很遠的地方傳來的,理應不會影響他們的活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