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玄採山脈 140:新的旅途(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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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艾德瑞爾的話來說,你現在應該算是‘聖十字’的守護獸吧?”
“否。”
真實之獸的答覆永遠是這麼一板一眼,祂告訴提出問題的人類,守護獸與被守護的物件之間由契約相連,但祂卻是被人類們召喚到這具軀體上的,回應完召喚者的願望後,祂便能取得自由。
“人類可不會這麼輕易放過你。”從相識起就戴著白玉面具的人小聲嘟囔著,同時手中握著筆,在一本嶄新的記事本上奮筆疾書。
“我想把自生活迎來新變化的那天起經歷的所有事情,都記在這本日記本上。”面具後的臉強顏歡笑,向有著和好友一模一樣面龐的怪物述說著他的打算,“我們是朋友對吧?你應該不會強行要走我一般的著作權吧?”
這本本子中,記錄的大多是“我”與“你”的故事,他這麼向對方宣佈。
“……否。”
也不知道這個答案針對的是自己先前提出的哪個問題。
主教舉起空出的那隻手,抹了抹面具上根本不存在的汗,暗自慶幸自己是連續問了兩個問題。
“我和祂的關係不是很好。”他提筆在日記本上寫著,“卻可以互稱為朋友,祂從不否認這一點。”
真實之獸在空閒時,總會找上同為主教、但不屬於同一所聖十字教堂的他,一起談論關於教會發展的事情。
對此,他(白橋)感到有些驚訝,他以為對方不會對人類發明出的虛假信仰產生興趣。
擁有特殊力量的對方分明對很多事情都漠不關心,甚至還會對把祂召喚來人世的人類避而遠之……但在與他相處時,一切似乎都變得不太一樣了。
因為他們是“朋友”。
真實之獸受他之託,無法對外界宣揚他充滿謊言與藉口的懦弱心靈,而他也始終沒能對真實之獸以及召喚出其的人們放下殺意,然而,他們卻相處得很好。
“白橋啊白橋,你真是個懦夫。”在命中註定的那一天到來的前夕,主教又一次翻開承載著他與好友的約定的日記本,找到尚有空白的那一頁,開始往上面填字。
時間已經過去了那麼久,全新的日記本如今幾乎每一頁上都爬滿了文字,不論正反。
僅剩的那幾張紙,本是想留到真正的好友回來後,再往上面寫作的……
但真實就是真實,容不得虛假的自我安慰,自真實之獸降臨在那具冰冷的軀體的那一刻起,吉瑞姆就回不來了。
“你的學生和朋友停止了呼吸,名義上的兇手現今仍在逃亡,而真相——發生在聖十字陰影下那場慘劇的真相卻還是未知的。”
他用力攥緊手邊的紙張,恨不得把填了令自己不悅的文字的那一頁從記事本上撕下來。
最終理智戰勝了衝動,他放開了已被自己揉皺的紙,勾了勾手指,讓筆中的墨水滲入大氣靈力中,隨著他的心意,將透露出他內心恇怯一面的文字盡數覆蓋。
他心安理得地依偎在聖十字的庇佑下,坦然面對被可怕的真實吞沒的好友……是時候做出決定了,他可以用自己的方式,來讓在那件事情中揹負罪孽的存在都付出代價。
白橋又一次地離開了聖十字,而在這之後,繼承了吉瑞姆之名的真實之獸也遭到了教眾的背叛,而後,接受了他們的秘密審判。
他們否定了祂的存在意義與價值,認為祂沒有履行被召喚至世間應行的使命,也就是沒有把所有的真相告知給人類。
“我們想知道過去的歷史真相。”呼喚真實的狂信徒們說,“這就是你被召喚的理由。”
祂應該是把那些事全盤說出來了吧,彼時不在現場的白橋在心裡猜想著,真實之獸憎惡謊言,他會把一切不加修飾地公佈出來,以滿足人類的祈願與渴求。
並且,在那之後,激怒那些對祂報以眾望的狂信徒。
真相不可能像人們想象中的那般美好、夢幻,他們會對自己曾經的願景失望,然後,遷怒到告知他們真相、使得他們對自己的前半生失望的生命體身上。
他們對真實之獸說:“你在說謊!”接著,讓祂消失在了這個不希望祂存在的世界上。
“因為,這個世界的意義,就是不斷地傳播謊言。”白橋在旅行途中,提筆往隨身攜帶的記事本上寫道,“然後,永不停止戰爭。”
在他和他想守護的人都消失之後,戰爭再一次爆發,狂信徒們雖然掌握了真實,卻依舊敵不過嚮往真實的無知者們,最終盡數消失在了時代的浪潮中。
艾德瑞爾、卡斯蘭奧,以及坐落於這兩座大國之間及外圍的大大小小的國家,又一次迎來了短暫的和平。
聖十字不屬於其中的任何一片國土,但它會慢慢擴大自己的陰影,直至這個世界承認它的意義——
“謊言,罪惡,戰亂,自私,貪婪,勢利,懦弱,逃避,藉口,不公,永不存在‘真實’,強者掠奪弱者,弱者坦然接受……”佩戴著白玉面具的男人如此寫道,“這樣的世界,就是聖十字正在塑造的世界。”
“就是‘白橋’心目中世界的‘真實’。”
……
新的旅途,起始於城門前的不辭而別。
方諾和峽谷外偶遇的鴿子妖獸說好了,當自己決定要走的時候,他們不能阻止他。
不過,為了避免麻煩,他走的時候什麼提示聲都沒有發出,靜悄悄地跳下了能容納得了一整支冒險隊的大型馬車,就像他之前悄無聲息地混上來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