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明朝差點兒沒穩住身形,手上抓著床榻慢慢站起來,搭著尤達往外走,低聲道:「打聽到他的身體如何了嗎?」

尤達搖了搖頭,「並未。」

顧明朝活動了下腳踝,「你去把坊間的人撥一部分到他落腳的館驛,一定要保證他萬事無礙。」

尤達勸他,「公子,您不必把手上本就不多的人撥出去。」尤達按住顧明朝的手,「公子,你想啊,侯爺來,林帥怎麼可能讓他孤身來,身邊多少都會帶著人的,而且肯定都是沙場上拼殺出來的好兒郎。」

顧明朝餘光瞟著周圍,「旁的人我都不放心,我的人是我自己一點一點培植的,都信得過,給他用我放心。」

尤達知道他們現在的處境,也相信林浥塵會對謝松照上心,還要再勸一勸他,「公子,侯爺的來意,打出的名號是什麼,咱們都不知道,您現在是關心則亂。」

顧明朝垂下眼皮,輕聲道:「他千里迢迢趕來,說到底還是不信任我。」

尤達被這個轉變給驚到了,不知該做何表情,「公子……」

顧明朝揉了揉手腕,仰頭看著紅得慘淡的宮牆,「你先準備著,他來了之後,無論用什麼方法,一定要撥兩個人過去,他必須是安然無虞的。」

尤達見勸他不動,只得再委婉地道:「公子,真的用不上,林帥手下的人您真的可以放心,咱們的人都已經佈局好了,您驟然變動,這……」

顧明朝眼眸壓低,沉沉的目光截斷了尤達的話,「你為什麼不願意撥人過去?」

尤達費勁兒的給他解釋,「公子,局已經布好,現在動作太過明顯,現在楊太后和顧長堪正在爭鋒相對,您就是靶子,侯爺做事素來周全,您實在用不著這麼擔心。」

顧明朝壓下心頭的不安,「我要保證他一點事都不能有,就算有,也要他能全身而退。」

尤達感覺自己再多兩隻手都比劃不過來,「公子,實在用不著啊。侯爺什麼不能全身而退?您更應該擔心自己。這宮裡是前有狼後有虎,您怎麼還……」

顧明朝抬手止住他,「這事不用再說了,你現在就去安排,等他來的時候時機就差不多了。」

攝政王府,舒窈院。

溫孤絳都撿著茶渣子道:「他回來了?」

葉混笑著道:「是,王爺請您過去用完膳。」

溫孤絳都吹著手上的葉渣,「他用膳就用膳,叫我過去,是又想了什麼花招?」

葉混斟酌著用詞,「王爺與您是正經的夫妻,哪裡會有這些事……」葉混說著自己都不信,低著頭不再說話了。

溫孤絳都拂袖掃開案几上的茶具,「不去。」

葉混鬆了口氣,跑的比誰都快,「是,王妃,卑職告退。」

驚鵲跪在一旁,嘆氣道:「公主,這不僅僅是是您最愛的鳳凰單樅,還是您這些年來的心境啊,您怎麼把它……」

溫孤絳都癲狂的看著她,「心境?我這回才是真的摸到了門檻,這府裡,只有瘋子才有活路。你相信我,顧長堪,等會兒一定會過來的,又是一副半真半假的委屈模樣……」

驚鵲將茶渣子捧起來,溫孤絳都伸手捻起一點,「就放這裡,好東西就是要糟蹋了才好看。」

溫孤絳都不是在自憐自艾,只是輕描淡寫的說著這茶,卻聽得驚鵲滿目熱淚。

「你喜歡糟蹋什麼?撕蜀錦還是什麼?」顧長堪想跟她說說笑話。

溫孤絳都瞥了眼他,「我又不是褒姒,撕棉帛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