竇思源從來不是謝松照溫潤儒雅的那一掛,他出使的地方都是欠錢欠糧的,長此以來,他的嘴就是氣不死你是我的過錯。

聽到楊太后問話,竇思源嘖嘖有聲,「我當你們是君子,原來都是一群小人啊!搶了別人的東西,還要問人家,你拿多少來換?」

之前被他一直打斷話的大臣怒道:「什麼小人!難道什麼都不給,我們白白放人嗎?」

竇思源輕輕的翻了個白眼,「也是,搶了人家東西,還要贖金的,那都是強盜,連小人都算不上。我還跟你說什麼禮義廉恥呢,白費口舌,相鼠罷了。」

對方直跳腳,「我我我!我堂堂著作佐郎,我是相鼠?!」

竇思源理了理袖子,反問道:「不然我是?我尋思著,我華夏衣冠不絕,禮儀不滅,我乃華夏子孫,這禮儀上是沒有毛病的吧。」

著作佐郎大人快要氣暈了,楊太后止住這個有些失控的局面,「竇右卿和謝侯爺不太一樣。」

竇思源抬頭笑道:「那是自然。人間都有百態,人自然也不盡相同。」

楊太后指甲輕輕磕著杯沿,「哀家方才問,周太子想用多少換謝侯爺這個問題,竇右卿還沒回答呢。」

竇思源有意要拖時間,「楊太后,貴國與我國向來是山月同川,我國也在貴國危難之際多次施以援手,貴國現在卻扣押我朝雍昭侯,而且獅子大開口,只怕以後,不會有國家再願意同陳國來往了。」

顧長堪將手裡的橘子皮扔出去,「不來往又如何?本王求著他們來往了?」

竇思源乜了他一眼,彎腰笑起來,「王爺好單純。你想想,若非是貴國太后與北邊的匈奴聯合,那您的鐵騎,是怎麼破開代北王城的大門,而代北又是為什麼,等不來援軍?!」

顧長堪看著上面的楊太后,臉色越變越難看。竇思源將橘子皮給他踢回去,「王爺,你也不是小孩子了,說話還是要注意些,盟友這東西,不能錦上添花,但好歹還是能雪中送炭的。」

滿殿無人說話,因為沒有人拿的準現在顧長堪的心——是和以前一樣,還是偏到了溫孤絳都身上。

顧長堪眯著眼睛道:「但現在,陳國沒有盟友。」

楊太后聽到這一句,恨不得上去拿橘子皮堵了他的嘴!

竇思源一聽這話,微微一愣,笑道:「王爺真是……天真爛漫。是,陳國現在沒有盟友,也不可能會有,也許以後也不會有。畢竟沒有人想自己的使臣被扣押,還要給贖金。還有就是……陳國的待客之道,真叫人失望!」

著作佐郎再此躥出來,「什麼叫我陳國的待客之道叫人失望?那一樣短了你?!」

竇思源被袖子蓋住的手活動了兩下,「著作佐郎是吧?」

「昂!」著作佐郎挺了挺胸脯。

竇思源陡然沉下臉,「你們還好意思說這叫待客之道?!城門外的十里長亭無人迎候,進城了,連一杯熱茶都沒有!現在,在這大殿上,你還不知悔改,在這事誇誇其談,這是什麼待客之道?你是哪家的?說出來丟丟臉。」

楊太后眼看這沒有給到下馬威,倒適得其反了,只能出聲阻止,「竇右卿見諒……」

竇思源立馬轉回來,微微頷首道:「見諒見諒,自然見諒,畢竟陳國是大忙人,不知道您現在計劃屠了哪座城?」

「竇右卿,今日天色不早了,我叫人引您去館驛歇息罷。」楊太后笑得和顏悅色,只是她臉上再沒了菩薩樣。

竇思源冷笑著正了正衣冠,拂袖出殿。

眾人目送他的身影消失在殿外,著作佐郎出列哭訴,「太后!臣……」

「行了。」楊太后不耐煩的打斷他的話,「誰知道這個竇思

源和謝松照是完全不一樣的人。」

顧長堪面前是一堆橘子皮,「他的嘴是迎面而來的刀子,謝松照的,那是綿裡藏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