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顧明朝自承德二年入燕都始,到今已有七年整,臣來時是為懵懂幼子,由宮中惠妃撫育,後承德四年,惠妃病逝,臣蒙陛下天恩開府建衙,試問如此厚恩難道不必陳國君主生我棄我之恩重?”顧明朝伏跪泣啼,這姿態承德帝心裡舒服多了。

顧明朝又道:“子不言父之過,臣此話有違孝道,請陛下責罰。”

承德帝擺擺手,道:“都起來吧。”

顧明朝又道:“陛下,當務之急是要選將派糧,臣若有反心,願天降紫電將臣就地正法!”

潘舟宜還要說話,被潘尚書一把薅回去,他自己顫顫巍巍跪下:“陛下,押運糧草是由兵部負責,臣可以臣項上人頭擔保——糧食運出燕都之前是今年的新糧!”

兵部尚書費準一甩袍袖出列厲聲道:“好一個瘋狗四處攀咬!陛下臣奏請三法司立案審查,大理寺協調!”

兵部糧草督運官摘了烏紗帽叩首:“臣,賀倪自承德元年擔任糧草督運官一職以來,從未有此荒謬之大事,臣願摘烏紗帽進天牢候審!”

兵部眾人齊齊跪下:“請陛下立案審查!為還我等清白,亦為不寒了將士們的心!”

承德帝看著跪了一地的臣子頭疼不已,戶部賴賬,兵部不認,這已經不是太子和楚王在打擂臺了。這在不知不覺中加入了第三方。

謝松照越過戶部尚書潘度上前道:“陛下,戰事刻不容緩,南蠻越過平陽關則荊襄九郡危矣!”

江寧躬身行禮:“陛下,臣需要糧食,西北交戰地也需要!西北交戰地比滏陽關更重要,一旦西北交戰地淪陷,踏秋河攔不住龜茲進兵的腳步!”

林浥塵走上前道:“陛下,臣等軍士只知潘度是楚王錢袋子,每逢年關糧草都是拖延,往年便罷,但今年戰事吃緊……”

“陛下自有定論。你一個邊將,插什麼嘴,還不請陛下贖罪!”林浥塵老爹定東候終於開口了,直插要害,“陛下,潘尚書職責疏忽,兵部運輸時也難免有心人,但是監軍也難辭其咎。自燕都出來,總覺得高貴些,嚐嚐妨礙軍務,老臣認為,這事,應先罷免監軍。”

承德帝急忙一拍御案:“朕常思監軍何用,如今定東候一說,朕頓覺此事宜早不宜遲!”

“陛下英明。”定東候附和道。

承德帝大手一揮就敲定了事。潘度,賀倪暫收天牢候審,各地監軍太監收押入獄,然後押入燕都待審。糧草先向江左世家和北海世家借糧分別送往陳留和滏陽,川東糧倉開啟由西北交戰地自己押糧。

然後急急忙忙散宴。

顧明朝被承德帝召見留滯宮中,謝松照等人一齊去了定東候府商議。

定東候林猛拍著謝松照嘆氣:“做的對,你們在朝局上表現越稚嫩陛下就越放心,咬死了潘度,楚王自然坐不住,勢必要拉兵部下水,刑部的杜鶴徑鐵面無私,這一局,略佔上風。”

“爹,你們兩在燕都週轉得過來嗎?”

謝松照啞聲道:“如果你非要把大智若愚當成蠢笨不已,那就……”

林浥塵一把搶過他手上的茶:“奶奶的,老子這是關心,你嗆我。”

林猛眉毛倒豎:“誰奶奶!老子千辛萬苦給你取個好名字,你天天罵街!”

林浥塵焉了,看著江寧道:“你擔心南蠻?”

江寧白了他一眼:“我守的滏陽關是大周的門戶,滏陽一破,陳留勢危,北海學子必會湧入燕都,南蠻順帶水河而下則江左世家束手,川東糧倉落入南蠻彀中,西北交戰地堅守不住三月便會淪陷……”

謝松照捏著虎口:“這也是我想不通的地方。西北交戰地的糧食不足是戶部要給楚王錢,陳留是好拿捏,但是輕慢滏陽關卻是把頭送給南蠻……這是內應啊……”

“將軍!江副將又派人來催!速歸!”這一嗓子嚎得氣息奄奄。

江寧起身抱拳:“侯爺,松照,浥塵,時不我待,先行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