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有一位縣令道:“這回紇軍是走到哪就劫掠到哪,官府為他們提供糧食,可稍有不如意的地方他們就要殺人,毫無顧忌。前番平陵縣縣令就被他們殺了,這實在是太蠻橫殘暴了。本縣願意分攤錢糧,可實在沒本事接待。”

諸位縣令一看有人把話捅破,都爭先恐後表示願意交錢糧。

孫刺史的目光落在崔元庭身上:“崔縣令呢?你十多天前便把官倉糧食都貸出去了,這次拿什麼交呢?”

諸縣令都看向了崔元庭。

崔元庭起身,看了看在座的諸位縣令,然後對孫刺史躬身行了一禮,朗聲道:“崔某願意承擔接待回紇軍的任務!”

此言一出,在場諸人都十分驚訝。

誰也沒有想到竟然有人主動接了這麼個危險性極高的任務。

張刺史向他臉上凝視了一陣,他知道不日前就是這個年輕刺史傷了自己的管家。

按曹奉琳的話說,此人年輕狂傲,自己好意勸他為回紇軍之事提前做好準備,卻不知哪句話得罪了崔縣令,竟然借酒向他動手。

打自己的管家執事,無異於傷他的臉面。一個小小的縣令就敢如此狂悖,他本來是準備藉此事給他一個沉痛的教訓,無論崔元庭如何懇求,張刺史都會安排他去接待回紇軍的。

到時候他是生是死,就看他的造化了。

沒想到,此人竟然主動請纓?

難道是知道自己無路可走,索性省得一番哀求,走得漂亮點?

張刺史一時也被崔元庭反常的舉動弄糊塗了。

既然他自己提了出來,那當然准許了!

於是,張刺史點點頭,深笑道:“好,好!初生牛犢不畏虎,崔縣令膽色過人,想必一定有妥善之法。既如此,這接待之事就交給崔縣令,其他各縣備好錢糧等物,屆時交給崔縣令,由他統一調配。”

“遵命!”諸縣令紛紛應和,生怕稍一遲疑崔元庭便改了主意。

崔元庭回到驛站,靈府關切地迎上前去,見崔元庭神色如常,便問道:“刺史把差事安排給了誰?”

崔元庭淡淡一笑:“是我,我主動向刺史討了這份差事。”

靈府一怔,但隨即恢復正常。

崔元庭見狀,笑問:“怎麼你不問我原因嗎?”

“縣尊做事一向穩妥,既然主動討了這份差事,定然有你的道理。”靈府坦誠回答。

聽到這話,崔元庭不禁認真看著她的眼睛:“你就這麼信我?”

靈府不閃不避地看著他點點頭:“嗯。”

崔元庭心中一蕩,不自覺伸手揉了揉女孩的腦袋。

誰知卻看見女孩往後退了一步,蹙眉看著他。

“對不起,我一時失禮……”他忙道歉。

靈府垂下眼簾,心道:當然失禮,我是不知道你打什麼主意,但你不能把我當金毛!

她抬起臉,正色道:“那接下來我們要做什麼準備?”

崔元庭微微一笑:“我們什麼也不用做,這兩天只管好好逛一逛宋州城便是。”

府衙內院一處房中,俯臥在藤床上的曹奉琳聽著手下人的彙報。自從被崔元庭傷了尾椎到如今,他只能俯臥養傷,情狀不免有些尷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