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柏興其實已經有九成把握,面前之人就是徐靈府,奈何當著縣令的面不好直言,可如今聽到崔元庭說這位是他救命恩人卻是他萬萬想不到的。

他翕了翕嘴唇,一時哽住了。

靈府心裡大讚一聲:縣令大人,仗義!

從二堂點名開始,崔元庭就有意無意地卡著徐柏興。她知道自己的身份根本不可能隱瞞,早晚要與這卑劣的伯父遭遇,可崔元庭方才連番暗藏鋒銳的質問,已經戳得徐柏興的心虛不已,更沒想到的是,崔元庭當面把她的身份說成是他的恩人。

這一層關係的挑明對日後作用匪淺,徐柏興恐怕一時間輕易奈何不了她了。

“靈府。”

徐靈府一怔,望向崔元庭。

這是他第一次這樣稱呼她,明顯是叫給徐柏興聽的。

“縣尊請吩咐。”靈府頷首。

“讓兩個差役陪你回家報個平安吧。”崔元庭對朋友般的關照道。

靈府瞭然:“是。”

靈府方出衙門,徐柏興立刻追上她,一臉迫切地問:“靈府,這是怎麼回事?”

靈府站定,陪同她的兩個差役也站定。一個差役嘴快:“徐哥,你們認識?”

徐柏興對靈府使了個眼色,示意她讓兩個差役迴避。

靈府當然不理,直接道:“徐司戶,有事嗎?”

徐司戶抖了抖眉:死丫頭故意以職位相稱,是什麼意思?

靈府翻個白眼:當然是和你劃清關係的意思。

對付徐柏興,靈府懶得多說一句話。徐柏興見她不肯上道,只得對兩個差役道:“你們迴避一下,我有話同她說。”

衙門差役都知道徐柏興背靠蔣縣丞,一貫有些“勢力”,是他們這些差役不好得罪的角色,聽他如此說便退到遠處。

徐柏興覷了覷靈府,見她不卑不亢神色淡漠,和幾日前在家中見到時的怯訥判若兩人。

倒是他小看這侄女了!

他壓了壓心中的燥火,乾笑道:“靈府,這是怎麼回事?你怎麼從家裡出來了,讓伯父甚至擔心,你又是怎麼和崔縣令走在一起了?”

靈府對著徐柏興那張皮笑肉不笑的臉,心中厭憎。

穿越前她是個孤兒,在福利院長大。上學讀書,走上社會,受過世間溫暖,自然也沒少見識人心險惡。

對於不懷好意的人,她唯有不假辭色,用明確的態度保護自己。可前世二十三載,她也從未經歷過徐大一家這等險惡之事。

在這個時空,她感到自己比孤兒還孤兒,不僅沒有能讓她依靠的至親,甚至也不真正瞭解這個社會執行的法則,缺乏有效保護自己的方法。

雖然變故以來她一直努力讓自己沉著冷靜,但只有她知道自己支撐得多麼艱難惶恐。

可此刻,她還得用這種態度保護自己。